做得也不好吃,她似乎天生就对烹饪这方面一窍不通,哪怕被人手把手教,做出来的食物也只能到能下咽的水平。
“味道怎么样”、“多吃点”、“不许挑食哦”、“明天想吃什么”
一张小桌,上面摆了两菜一汤,母亲的絮叨,是顾勉对用餐的全部概念。
自从母亲去世后,顾勉更习惯于一个人喝营养液,这个习惯在黎松韵出现后被打破。
他和黎松韵成立了新的家庭,家人要一起用餐是顾勉的坚持,他认为只有这样,一个家才有家的样子。
黎松韵做的饭很好吃,他和黎松韵坐在一起用餐时,黎松韵会问他“好吃吗”、“要咸一点的还是淡一点的”、“明天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从前通风系统没有那么完善时,母亲每天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油烟味会溢满整个房屋。
现在厨房的排气通风做得很好,他只能从系着围裙的黎松韵身上嗅到一点若隐若现的烟火味。
黎松韵紧张地抿了抿唇,对还在用餐的他问“顾勉,你是喜欢我做的饭吗”
喜欢吗
似乎在最开始,他对黎松韵做的饭说不出是喜欢还是无感,他认为丈夫要吃妻子做的饭,而妻子有给丈夫做饭的义务。
这种感觉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也许是他某一次回家,看到黎松韵和孩子坐在饭桌上,听到黎松韵柔声对顾鸿轩道“我们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饭哦。”
饭菜在桌上散发出腾腾热气,顾鸿轩转头看到他回来了,惊喜地大叫起来,而黎松韵也对他绽放出笑容。
那一刻,他发现他坚持的准时归家,突然重新拥有了意义。
顾勉发烧了。
也许是易感期没有得到伴侣安抚,也许是这段时间过度疲惫,也许是从黎松韵的新家离开后一个人游荡在深夜的街上
第一个发现他异常的是王嫂,王嫂端着汤送进顾勉的书房,看到顾勉的脸上浮现异样的红,一测体温39度。
王嫂说“夫人前两天把退烧药落在家里,现在正好可以给先生你用。”
“黎松韵发烧了”顾勉问。
王嫂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夫人提出要和您离婚的那天发烧了,夫人第一次说自己想要休息一会儿,不准备做饭。”
“夫人以前身体再难受,都没有说自己要休息。”
“但是那天顾上将让夫人给您做完晚饭再休息。”
王嫂离开房间后,房间只剩下顾勉一人,他头疼得厉害,身体是冷的,胃却像有什么火在灼伤,让他生出一股反胃感。
发烧是难受的。
他昏昏沉沉的大脑里再次响起王嫂说的“我在厨房看到夫人很难过,切菜的手都在抖”。
顾勉撑着昏沉的头,手掌遮住了双眸,露出的下颌角线条冷漠平静依旧,过了许久,顾勉打开文档,在那长达十五页的文档上又添了新的一行“要求黎松韵生病时完成家务。”
喝了药之后,顾勉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床上,他的身体已经很疲惫,可是他却无法入睡。
曾经他受伤养病的时候,黎松韵会坐在床前,轻柔地按摩他的太阳穴,哼着哄小孩子的曲子。
那时的黎松韵刚生育完第一个孩子不久,顾鸿轩躺在摇篮里,他躺在病床上,黎松韵看了看摇篮里的孩子,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然后俯身悄悄吻了吻孩子的额头。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穿着睡袍的oga身上,将他的肌肤镀上了无暇的光,这一幕美得仿佛一幅油画。
“你还可以列自己没做到什么,比如你有没有经常赞美你夫人,对你夫人表达爱意,送他你亲自挑选的礼物不是送钱,是送实物。”
“不是难道这么多年的相处,黎松韵没有让你心动过一次”
什么叫做心动。
“这种东西我也无法对你解释,怎么回事,我在你这里变成了知心大哥哥就是,你突然想吻他,拥抱他”
“算了,依照你这种性格,你怎么可能会心动。”
顾勉闭上眼。
以初见黎松韵那一刻为,到黎松韵义无反顾离开做终点,在这整整二十六年漫长的时间维度中,他有过很多次想要靠近黎松韵的瞬间。
但他从未忠诚过自己的。
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在自己和黎松韵之间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他不想再让任何人的离去可以影响他的情感,他不想再承受失去的痛苦和刻骨的孤独。
父亲只告诉他,军人需要理智和冷静,暴露偏好等于暴露软肋。
却从没有对他说过,爱不止是软肋,还可以是盔甲。
顾勉打开了和黎松韵的对话框,自从他同意和黎松韵离婚后,黎松韵将他从黑名单里移除,此刻他们的聊天对话页面空空如也。
他有很多话想对黎松韵说,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头,斟酌了许久,他说你的退烧药落在家里,问黎松韵的烧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