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年轻的侄儿反杀。
明明刚成婚的时候,李常乐那么恨武元庆,但是最终,旧友交恶,兄妹生隙,姑侄相杀,所有人都和李常乐渐行渐远,留在身边的只剩下丈夫和儿女。一辈子有那么多风风雨雨,两人相互携持,相互防备,竟也走下来了。
这里的摆设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这里不是魏王府,不是东都,不是年少时她住惯了的紫微宫,而是长安。
李常乐垂下脖颈,她知道她输了,若她昨日按原计划发动禁军政变,或许还有胜算。但政斗中没有如果,李常乐永远不知道,如果武元庆没死,她会不会胜利了。
李常乐饮下毒酒,一如多年前她逼武元孝的发妻徐氏饮鸩。不知道是毒效发作还是临死前出现幻觉,李常乐竟然看到了洛阳。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她穿着鲜嫩的轻薄春衫,被裴楚月拉着,提着裙摆奔跑在上阳宫中。
裴楚月从前面回头,眼睛羞怯又晶亮,笑着对她说“阿乐,快点,我大兄和表兄在前面。”
她们俩人像小鹿一样穿过杏花杨柳,玉胸半露、簪花高髻的贵妇人们见到她们,慌忙让开,引发一路惊呼。她们终于跑到湖岸,两人气喘吁吁。裴楚月踮起脚尖,对着前方招手道“大兄,顾表兄。”
水边,四个人影缓缓回头。他们俱是少年模样,身姿挺拔,气质不凡。
李常乐倒在桌上,握着酒杯的手垂落,酒樽“噔”的一声坠地。
李常乐的声音也掩没在这声清响中。
“裴阿兄”
窗外,年轻的太子听到李常乐死了,开怀大笑。他眉目英挺,英姿勃发,举手投足间满是少年意气。他大步向外走,落地坚定,眼神明亮,仿佛千秋功业正在前方,等着他去挥毫。
“传令下去,广宁长公主欲要谋反,被东宫识破后无颜苟活,已畏罪自尽。”
岳州。
客栈中,一个少女盘腿坐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下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后面跑过来,拿着风车,颠颠道“姐姐,你陪我玩。”
少女瞧见男童,立刻露出嫌弃之色。她喝了声去,从栏杆上跳下来,足尖轻轻一点,就落到男童完全够不到的地方了。
小男孩见姐姐又走了,着急地站在围栏后够“阿姐”
“你自己玩去,我可没时间陪你。”少女嫌弃地瞪了眼弟弟,她望向窗外,眼神中满是向往,“爹和干爹、莫姑他们说什么呢,怎么这么久都不出来。区区水蛇有什么可怕的,看我一招飞龙在天,掏了它的心。”
借着楼阁高度优势,极目望去,隐隐能看到一片白蒙蒙的水泽。八百里洞庭湖近在眼前,但长辈却三令五申,不让她单独行动。少女一身劲儿没处使,郁闷极了。
她晃着腿坐在房梁上,所有心思都在前方的妖怪上,早忘了弟弟在哪儿。她斜倚着,自言自语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去打妖怪啊。为什么我不能像莫姑姑一样,天生一双阴阳眼呢力气大有什么用,轻功好有什么用,一点都不帅气。”
少女说着,不由开始比划降妖的招式。她自己玩了一会,无意间往下一扫,发现弟弟不见了。
少女悚然一惊,立刻从楼上跳下来,连跑带跳出去找人“小崧,快出来,不要捉迷藏了。你再躲我真的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陪你玩了。”
她一路走到客栈外,好险在路口看到了八岁大的弟弟。她长出一口气,马上虎着脸走过去,重重拍了下弟弟的头“谁让你乱跑的”
然而小男孩却毫不害怕,他仰着头,咧嘴一笑,露出里面只长了一半的门牙“阿姐,我看到神仙了。”
“放屁。”少女虽然容貌娇妍,但说出来的话却非常有江湖气概。她骂完弟弟后,眼神一凝,注意到周崧脖子上挂着平安符。
平安符有两块,一前一后压在周崧的衣服上,上面还萦绕着法力的痕迹。少女感受了一下,脸色肃穆起来,问“刚才是谁来了”
“一个大哥哥和一个大姐姐。”小男孩高兴地用手比划,“他们长得可好看了,一个穿白衣服,一个穿红衣服。”
洞庭湖边,李朝歌望着浩浩水泽,叹气道“璇玑的丹药效果未免太大了。我以为灵蛇吞食后会变成大妖,没想到,竟然直接化蛟了。”
秦恪站在她身侧,白衣在长风中猎猎作响“他没事就喜欢试验新药,这不知道是他试验的哪一种。灵蛇化蛟总是机缘,看在它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份上,饶它一命,先把它带回去,给璇玑看完后,再放下来。”
李朝歌点头,右手握住剑柄,缓慢拔开。寒光闪过,洞庭湖似乎感受到召唤,掀起巨大波浪。李朝歌轻轻一跃从水雾中穿过,衣服上一滴水珠都没有沾。她长剑划过,轻而易举击退蛇尾。李朝歌在蛇腹上踹了一脚,借着后弹劲踩在水波上,道“你就在旁边看着”
岸边仿佛传来轻笑。烟波浩渺的洞庭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