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两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有些急促道,“你是叶知秋的什么人”
苏离离愣愣道“我是他女儿。”
赵无妨瞳孔倏然收缩,道“你是他女儿”
“是。”苏离离漠然地答。
他拇指忽然摩挲着她下颌骨的肌肤,慢慢松开,似乎在思索。
苏离离冷冷笑道“你想要什么天子策”
“当真有”他迟疑。
苏离离点头,“有,在祁凤翔手里。这就是他带着我的原因。”
“他逼你交给他了”
“没错。”
毫无预兆地,赵无妨一掌扇在苏离离的右脸上。雨滴声中听不出多大的声音,却打得她摔在干草堆上。
他阴沉一笑,“你实在是不会说谎。像这样的东西,若是被人知道,必定不得安宁。祁凤翔内有父兄,外有强敌,岂敢自己拿在手里。若是拿到了,必会杀你灭口,又岂会把你带在身边到处招摇”
苏离离脸上像着了火一样疼,她慢慢坐起来,仍是平静地说谎“他没有钥匙,钥匙在先帝的侍卫长时绎之手上,时绎之又疯在陈北光府上。时绎之旧年认得我娘,所以祁凤翔想让我来骗钥匙。但是没成,时绎之带着钥匙跑了。”
赵无妨冷冷看着她,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见苏离离一副认命的表情,心里重新思量着自己的谋划。正出神间,苏离离难得地出手如电,出乎意料地一个耳光拍到他脸上,手劲虽不够大,但也打到了他的左颊上。
赵无妨顷刻间反手又是一巴掌,将她打倒,气犹未解,用力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拖起来。抓得苏离离尖叫一声,却咬牙道“老子这一耳光是替程叔打的”
赵无妨一手抓着她的头发往下拽,令她的头仰起来,注视半晌却没有再动手,反古怪笑道“仔细看看,其实你长得也不错。我一说换你,祁凤翔脸色都变了。”
苏离离骂,“浑蛋”
赵无妨抓着她的头发不松,反笑道“这泼辣样子还挺够味的,不知扔到床上还有没有这浪劲儿。”
苏离离大惊,且大怒。须知祁凤翔有时也说些无耻的话
调戏她,却不会这样露骨,只让她觉得郁闷。然而这个人说的话,让她切实地觉得被侮辱了。
正在这关头,草棚顶上突然“砰”地一响。赵无妨一下松开她,站起来凝神细听,片刻之后冲出草棚。树上跳下一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笠沿压得很低,看上去刺猬一般,全身又滴着水。赵无妨直攻了上去,那人虚挡了一招,回身就走。
赵无妨追出两步,站住了,便见那人沿着林间小道一路走远。他折转身,一把抓起苏离离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走吧。”
此时已是后半夜,雨点稀疏起来,但还是很快淋湿了苏离离的衣裳。一路上,山林木叶散着雨后清香,一阵风吹来,冷得她发抖。赵无妨抓着她的手腕,只管急行。苏离离一路磕磕绊绊,脚上不知踢了多少树根,就差没死在地上被他拖着走了。
行到天色将明未明时,钻出了山间小道,沿着树林边滑下一道陡坡。苏离离一跤摔在了泥浆里,膝盖撞上泥水里的石块,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却咬着牙不肯吱声。赵无妨看她一眼,道“看你也是个贪生怕死的,怎么倒硬气起来了。”
苏离离捂着膝盖,有气无力,“谬赞了,杀我害我的人虽多,你是混得最差的一个。”
赵无妨伏在一道土堑后,从稀松的林木边缘凝视前方道“人不争一时长短,你若足够长命,便拭目以待吧。”
前方昏暗的天色中隐现一道城郭,远远有人马自右而来,火光如星,不计其数,渐渐在城门前一里处站定。便见城门上也站满了人,只见身影,却无火光。赵无妨沉吟道“这架要打不成了,陈北光的手下根本无心招架。”
少时,城门缓缓打开,天色渐明。陈北光当先一骑冲出了城门,手绰长刀,一身铜甲反着金色暗淡的光。身边跟着一人,也骑了马伴随左右,衣袂蹁跹,正是方书晴。他站在阵前大声道“祁凤翔,出来”
右军阵形缓缓分开,像山川相酬的岿然与灵动,祁凤翔徐徐策马而出,意态矜持高贵,微微颔首道“怎么陈大将军要和我单打独斗”
陈北光将刀一指,“自古兵对兵,将对将。你我就斗一场,我死了
,你放过我的兵卒;你败了,就收兵而回。”
赵无妨这边先“嘁”的一声笑。
祁凤翔一手虚握着拳抵在唇边,笑容衬得他丰神如玉,道“将军读迂了书吗我今日兵多而气胜,必取成阜也,岂有我一人之败而致全军无功而回前日见你不明战略,只道是个腐儒;今日竟要战场肉搏,真乃无用匹夫。世人竟称你为儒将,可知时无英雄,而使竖子成名。”
陈北光被他一番折辱,大喝一声,举刀策马直取祁凤翔。后面李铿自祁凤翔身后杀出,迎下他一刀,兵刃相交,火光四溅。刀锋在祁凤翔胸前一尺,划过一道弧线,被挡了开去。祁凤翔并不抵挡,也不闪避,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