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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说看起来一脸淡定,但是明显在不久前,曾煞有介事的仔细清洗过脸,这会儿头发根还肉眼可见的湿濡着。
男人问坐在面前的桑渴是不是过来报案。
a4纸报告夸张地遮住他大半张脸,口吻、动作还有姿态无一不镇定自若极了。
但是心跳声骗不了人。
桑渴此刻就端端正正坐在他身前,她回“是。”
“学生的奶奶失踪了,想请你们帮忙寻找。”
男人闻言,抓着报告的五指不自觉紧了紧,片刻后他自信地说“没问题。”
下一秒
“留个联系方式吧,这位小姐。”
他的话音还没落,桑渴的面前就已经被推出来一份纸笔。
干干净净的白纸,黑漆漆的笔杆子,以及他一截修长嶙峋的指节。
过了一会儿。
见桑渴不做声亦没有动作,男人放下挡住脸的报告,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唇瓣轻启
“这位小姐,请您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您可以尽情地跟我诉说烦恼。”
“原隆城公安局刑警一队,现汉江区派出所刑事中队大队长裴某,为您服务。”
桑渴一双没有杂质的眼睛直直看向他。
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
裴行端愣了一秒钟。
就在他以为自己又惹到这个姑娘不快的时候,桑渴说话了。
眼眶有点儿溢红,胸腔由于激动而颤抖着微微起伏。
她说了什么
她说
“裴行端,我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了。
女学生的奶奶在当天夜里被找到了,原来啊老人被同事锁在了公路清洁大队的厕所里。
清扫公路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辈,犯糊涂是常事,她被锁到里面时,大部队又正好去了隔壁党厅开会,会议结束他们各回各家。
老年机没电了且那儿又人迹罕至,这才一直被困在那没有人发现。
小朋友找到了奶奶,激动地跟奶奶抱在了一块儿,最后一路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看着祖孙俩相互依偎遥遥远去的场面,桑渴情不自禁有些看呆。
初秋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偏阴凉,桑渴的思绪一下子飘忽得有些远。
不知不觉间她回到这座城
市已经快三个月了。
时间是盗贼,疾步而过的贼。
天边的月色依然皎洁幽微,光线发散,衬着漆黑天幕,像是黑布里裹着颗圆溜溜的珍珠。
她曾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最最重要的十七年。
老树根盘踞不变,花坛花开了又谢。
依然是那条熟悉的巷道,老街。
似乎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小时候,她好似也像这样无比依赖过某个老人家,窝在她怀里抽噎,身前是咬牙拧眉,臭着脸的少年。
她那会儿很怕很怕他,但是会有一个老人家为她说话。
好怀念。
思绪凌乱,下一秒,她的后背忽然被人盖了件皮夹克外套,外套的内壁还温热着。
裴行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她走至并排。
“饿么。”他问。
这么多年来,他的脊背仍然有些佝偻。
还有那些年在部队里养成的毛病,站得久了就想找个地方躺一躺,敏锐且警觉。
桑渴一双眼睛在漆黑深夜里亮的出奇,她定定看着他,抿唇缓缓摇头。
裴行端也在看她,一声饿么问完有些欲言又止,千言万语似乎都在此刻堵在喉咙管里头。
最后他偏过头,低声说“太晚了,公交停了,我送你回去。”
紧接着就要伸手发动那辆派出所里共用的二手帕萨特。
不料桑渴忽然拦住他,说“不用。”
她的脸被冻脱了色,更显的白且幼瘦。
裴行端动作一顿。
“我联系了附近的同事。”
桑渴停顿片刻,她说
“裴行端,”
“我走了。”
我走了。
说完,将衣服脱下还给了他。
裴行端亲眼看着她转过身,朝马路对岸走去。
她走得不快,一步一步。
她本就走不快,一如小时候。
今天她穿的有些单薄,小皮鞋托着她一截细瘦的脚踝,明明她看起来依然很瘦。
裴行端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痛。
他捏紧了衣服,下颚紧绷,一路目送她远去。
晚上睡在派出所的裴行端有些失眠,原来她口中所谓的同事,是一名男老师。
两个人自从那天碰了面之后一直都没有刻意联系对方,不过他们都共同生活在这座城
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