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储君之位,他们也配。”
他本想着周氏的儿子留着,给延儿当块磨刀石也行,不然延儿毫无压力的登上那皇位,没有锐气,成了个软弱中庸的皇帝,日后若遇到什么大事,岂不是任人拿捏
不曾想周氏母子竟那般不知死活。
“立继后”
顾沅抬起头,清澈的黑眸直勾勾盯着裴元彻,瓷白小脸上看不出情绪,语气却难掩讥诮,“看来她挺讨你欢心的。”
裴元彻眉毛猛抽两下,身子往她那边倾去,声线有些发紧,“孤不是因着喜欢她才立她的,沅沅,你别生气,在孤心里,你才是孤的发妻,唯一的皇后。”
顾沅身子往后躲了躲,脸上的神色并未改变,淡淡道,“我没什么好生气的,一个皇后没了,再立一个皇后,这事很正常。你那样年轻,后宫的那些妃嫔和琐事,总是要有人管的。”
她越是这般不在乎,裴元彻越是难受。
他宁愿她生气的骂他打他,而不是这般毫不放在心上。
手指紧扣住杯盏,他迎着她的目光,声音发哑,“立她为后,是孤犯蠢。”
顾沅眸光闪了闪,她本想着她该扭过脸,冷冷淡淡的说一句不在乎、无所谓,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她一动不动,潜意识里想听他的解释。
其实,还是有些在乎的吧。她自嘲。
裴元彻见她没避开他的视线,有片刻欢喜,在触及她淡漠眉眼时,又像是兜头挨了一记凉水。斟酌片刻,他慢声道,“她救了孤一命。”
上辈子顾沅死后,他也再无立后的打算,后位一直空悬着。
又过了五年,罗刹国使者送来两头白虎,他带着妃嫔皇子们去百兽园观赏猛虎搏斗。不曾想观兽时,一只老虎破栏而出,朝着他扑了过来。当时场面乱作一团,在那千钧一发之刻,周明缈冲上来,替他挡下猛
虎一爪子。
他感念她舍身救命之恩,本想封她为贵妃,朝臣们却一再上书,觉得其贤德足以为后。
周明缈也在病床上恳求,想要与他同葬,潜台词也是想当皇后。
他那会儿看着她奄奄一息快死的样子,一时心软,便道,只要她能活着,就册她为后。
后来,她活了。
其实他说完那话便后悔了,在他心里他的皇后只有顾沅一个。
但话都说出去了,他个皇帝,也不能出尔反尔,只得守诺。
他封她为继后,掌管后宫之事。
他没让她搬去历任皇后的居住之所凤仪宫,而是让她搬去了甘露宫。
为着皇后之位,他越看周明缈越膈应,觉得她挟恩求报,也责怪自己没守住这皇后之位。
两厢不冷不淡的过了十几年,直到周明缈母子意图谋取太子之位,并自曝当年是她暗中挑拨离间,间接导致了顾沅的自杀,他才意识到从前他是多么眼瞎,竟留了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毒妇在身旁。
这样的蠢事要亲口说出来,而且是当着顾沅的面说出来,对于一向自傲的裴元彻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手背青筋鼓起,他艰涩道,“孤很后悔。”
车厢里静了许久,只听得马车辚辚朝前行进的声响,还有军队整齐的脚步声。
“如此说来,她倒比我更有资格坐那个后位。”
良久,轻软的嗓音在车厢里响起。
裴元彻抬眼,狭长的凤眸看向面容沉静的顾沅。
顾沅搂紧怀中的汤婆子,认真的看向他,扯了下嘴角,“我刚设想了一下,若那猛虎扑向你时,我也在场,我会不会像周明缈一样冲上去替你挡呢”
她话音停住,裴元彻的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屏住。
随后,她笑了笑,轻声道,“我应当不会的。”
说这话时,她的眸光是那样的清澈,宛若雪山顶上融化的泉,纯净中带着冷漠,又像是一把刀,直直的扎进裴元彻的心。
他看着她,良久,露出个无奈的笑来,“孤知道的。”
他早就猜到她的回答,可刚才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期待。
裴元彻看着她,神色郑重道,“沅沅,虽然孤一直想要你的心,但孤希望你记住,在你心里你自己
是最重要的。若真遇到危险,你尽管抛下孤去逃命,任何时候你的命都该排在孤的前头。”
他实在无法忍受她再一次死在他前头,光是想想,心就痛得厉害。
对视片刻,顾沅缓缓垂下眼睫,好半晌,才低低道,“这是自然。我不爱你,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爱你”
裴元彻眼眸越发黯淡,呼吸急促而沉重,嗓音哑得厉害,“别说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可他不死心,知道她是一块冰,他还是想着去焐热她。
他总想着,万一呢,万一哪天她就被他打动,回心转意,爱上他了呢
为着这个万一,他与她不死不休的纠缠着。
顾沅不紧不慢的端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