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身体吃不吃消另说,就是怕他的精神比身体先垮了。
这盆海棠花是从太子妃的瑶光殿搬来的,就摆在殿内最显眼处,太子爷忙碌之余都会看一眼这花。
太子爷经常道,“这花在孤的手下开的多好,不用受风吹,不用受雨打,外面下雪也冻不着”
每每这时,李贵都忍不住在心头替太子爷接上后一句太子妃为何不能像这花一样,好好待在他身边呢。
“殿下,已是酉时了,可要传晚膳”
裴元彻回过神,沉沉“嗯”了一声。
须臾,他低下头,写起信来。
是夜,暗卫带来最新消息,昨日嫁去肃州的周府姑娘的确寄了一封家书回来。
只是搜遍了周府,也没找到那封家书的下落,想来已经毁了。
听到这消息,裴元彻面上表情没有改变,只拢了下肩膀披着的外袍,淡淡道,“既然找不到信,那便抓了周平林,问他信的内容。不说的话,把他手指剁了,一根根剁,直至他坦白为止。等他坦白了,再把他舌头割了”
他的语调很是平淡,宛若谈论天气般,却叫人背后阴森森的直冒寒气。
暗卫低着头,“可要取他性命”
裴元彻眯起黑眸,眼角弧度微微上扬,看起来带着几分笑意,“何必那么残忍呢。”
暗卫咽下了口水,“是。”
“割下来的手指和舌头都别丢,装起来,送去肃州司马府上,务必让周氏亲眼见到。”
裴元彻收敛笑意,转身从案中抽出一封信来,“将此信送去谢国公府,交给谢国公谢纶。”
暗卫应着,将信贴身放好,先行告退。
裴元彻走到窗牖旁,打开窗户,冬日刺骨冷风簌簌灌进来,其间杂夹着些许冰冷雪花,宛若一把把尖刀划过他的皮肤。
风越冷,他的脑子越清醒。
廊上的宫灯在风中摇曳,光线忽明忽暗。
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
除夕,应该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才对。
“来人,来人”
他倏然扬声,大喊了两声。
殿外候着的李贵听到呼唤,瞌睡立刻散了,边扶着帽子边往殿内走,“太子爷,奴才在,在呢。”
一走进里殿,窗户大开,北风呼啸,李贵冻得都打了个哆嗦,嗓音颤抖道,“哎哟,太子爷,这样冷的天您怎的站在窗边,仔细冻坏身子。”
裴元彻却浑然不觉得冷似的,精神奕奕的问道,“今年的宫灯都有什么花样最大的宫灯有多高”
李贵啊了一声,脑袋还有点懵。
这深更半夜的太子爷不睡觉,怎得心血来潮,问起宫灯这样的小事了莫不是被这冷风吹糊涂了
“孤问你话。”
听到这微沉的语调,李贵立马答道,“回太子爷,今年的宫灯还是按照往年的规制,统共做了一千零八百盏。其中最高的为五十尺,有九十九盏。”
“那多无趣,除夕这样的大日子,得热闹隆重,好好庆贺。传孤的令,让制造局再做一盏宫灯,做九十九尺的,怎样精美怎样来,两日内孤要看到图纸。”
“这”李贵迟疑片刻,悻悻道,“太子爷,离除夕还不到半月,现在做一盏九十九尺的,是不是太赶了些”
尾音未落,李贵就感到一阵锐利目光贴着他的头皮扫过,他腿肚子都些软了,忙道,“赶是赶了点,但既是殿下的命令,想来能赶出来的。”
那令人沉重的视线这才挪开。
“这事你多记着些。先退下罢。”
“是。”李贵一叠声应下,心有余悸的退下。
裴元彻大步走到那盏西府海棠边,昏黄烛光下,仿佛笼上一层朦胧唯美的纱衣。
他脸庞的线条稍稍柔和几分,轻喃道,“外面天寒地冻,又危险重重,还是回来的好。”
她应该知道,这苍茫天地间,只有他才能护住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