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点抚恤金就要大闹葬礼现场呢。
范卫东只想安静地送父母最后一程,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被爷爷奶奶无情地打破,变成遥不可及的奢望。
那天天空阴暗低沉,雷声轰鸣,像是暴雨将至。兀然腾起的大风带起了街道两侧的泥土灰尘,吹得人抱头捂脸,根本睁不开眼睛。
范卫东至今记得范卫华当时的表情,一贯明亮的眼睛生
起两簇火焰,眉头皱的死死的,气息低沉,仿佛黑云压境,山崩欲摧,俨然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
伸手重重抓住范卫华肌肉卉张的手臂,范卫东隐忍着默默冲他摇了摇头。
范卫华将牙齿咬的“咯咯吱吱”直响,眼神凶狠,像要择人而噬的狼崽子,但当他触及范卫东压抑到极点的目光后,下一秒,大脑慢慢清明起来他们是自己这具躯壳的爷爷奶奶,不是仇敌。
抬起右手贴在范卫东手上,手指用力收
紧,然后骤然松开,他嘴角牵强地扯出一丝苦笑,低头沉默不语。
发现兄弟二人之间沉寂的悲伤氛围,何诗曼不得不推着两人去继续完成葬礼,自己则拖着疲惫的身子周旋在两个自私冷血的老人中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在她精疲力竭之前说服了他们不再发难。
豆大的雨滴突然撕开天幕倾倒而下,砸在脸上有种冰冷刺骨的痛楚。
比起范卫华的意难平,范卫东看向张桂芝和范晋良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两个不想干的陌生人。
张桂芝和范晋良虽然常年在农村生活,但优渥的生活让他们养出一身迥异于其他村户的白皮肤,皱纹也比同龄人少很多,加上穿着讲究,走在大街上,所有人都会认为他们来自大城市而非偏僻的小山村。
归根结底,是大儿子范国峰“宠”出来的。
乍闻大儿子出事死了后,老两口也悲伤过一瞬,但紧袭而来的恐慌填满脑海,直接把悲伤挤走。
他们心里清楚,如今美好的生活都是靠着大儿子的孝顺堆砌出来的,没有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给予的钱和好东西,他们在家里什么都不是。
二儿子家和小儿子家愿意捧着他们,不过是看中他们手上源源不断的钱和物,一旦这些消失,肯定会弃他们如敝履。
在那之后,不仅要拼命辛苦地劳动从两个儿媳妇手里讨要不足以饱腹的野菜糊糊,还要承受同村人无休止的嘲讽和讥笑,想想就觉得恐怖。
为防止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到来,他们在听说什么“因公殉职”的人员,国家和工作单位会给家属发放抚恤金,大儿子有470元,大儿媳妇有405元后便开始一而再再而三地讨要抚恤金。
担心要的太多,大儿子的子女们狗急跳墙,老两口商量过后,就只索要大儿子的抚恤金,大儿媳妇的留给她的孩子们。
470元加上以前攒下的几百元,勉强凑够1000元,安度晚年完全没问题。
老两口小算盘拨的啪啪响。
范晴雪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张桂芝和范晋良眼中不加掩饰的小算计,柳眉轻蹙。
昨天何诗曼和她闲聊时提起过她们爷爷奶奶做的一些事,真是让人气愤。
一双白皙得过分的手慢条斯理地把衬衫袖口往上打了两折挽起一点,露出酥软玉滑的皓腕。
“我跟我孙子说话,你个外人插什么嘴,这是范家,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张桂芝白了何诗曼一眼,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
何诗
曼没想到张桂芝会粗俗地直接动手,她不小心被推了一个趔趄,后腰差点撞到桌角,要不是范卫东手疾眼快地搂住她,后果不堪设想。
回头冲范卫东安抚一笑,何诗曼稳住瘦小的身躯后,向前一步离开他的怀抱,示意自己无碍。
可她微微泛红的眼角却骗不了日夜相伴的爱人。
范卫东冷肃着一张脸,不容拒绝地扶着何诗曼骨感十足的手臂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她现在肚子里怀着他们的
宝宝,大夫说她胎象不稳,身子又亏的厉害,要是再继续天天吐下去,很可能会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而流产,她的身体也会垮掉。
握着何诗曼只剩一把骨头的手腕,范卫东心里难受的厉害。
如果张桂芝动手让何诗曼出一点意外,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也会原谅她。
“奶奶,我敬你是长辈,可你也别太过分,诗曼是我的妻子,她说的话就代表我的意思。依我看,这个家里最没有话语权的是你和爷爷。”
范卫东出言维护何诗曼,态度强硬。
听到他的话,张桂芝气的捂住胸口,声音尖锐“范卫东你个小兔崽子,敢跟奶奶这么说话,翅膀硬了是不是我今天就替你死去的爹妈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
说着,她细长的眼睛乱瞟,试图寻找趁手的武器。
发现橱柜上的牡丹花瓷瓶里插着两个毛色鲜艳的鸡毛掸子,张桂芝眼睛一亮,短腿两个蹬蹿间来到橱柜边,踮起脚尖,身手敏捷地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