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行伦汗如出浆,战战兢兢不敢作答,而后就听见虞衡冷漠至极的三个字,“你也配”
什么话都别说了,周行伦赶紧请罪,“是是下官疏漏,不知国公爷前来,有失远迎,请国公爷恕罪”
怎么说的还像是自己好排场,被薄待了心里不痛快找他茬似的虞衡不由皱眉,认真看着周行伦,冷冷道“你的罪过不是没有来迎接我,而是该坐在公堂之上为百姓做主的时候,却坐在这里和其他人打叶子牌这么多年,想必你都是这样的做派,长此以往,百姓们有什么事情,还敢来衙门报官吗”
周行伦弱弱地为自己辩解,“回国公爷,前堂和后宅离得近,但凡有前来报官的百姓,下官等人还是能及时赶到的。”
虞衡冷漠的哦了一声,又问周行伦,“高山村发生了命案,你身为兴平县县令,为何不按规矩上报”
朝廷规定,但凡发生人命的,要一级一级上报,村里报到镇里,镇里报到县里,县令派仵作前去验尸,确认是意外后才写好卷宗,继续上报知府,由知府再派人过来核查。核查无误后,方能结案。
袁腊月父母被野猪害了,两条人命,按照规矩,周行伦该往上报给方知府才是。之前方知府一问三不知,根本就不清楚袁腊月父母遇害之事,虞衡心里已经认定兴平县县令尸位素餐,不然也不会这么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抓他的正行。
不过,出乎虞衡意料的是,周行伦对袁腊月父母遇害之事,还了解得比较清楚,只说袁腊月的父母是在二十一天前遇害的,衙门派了仵作过去,查验过他们身上的伤,又问过亲眼见过那一幕的高山村村民,确定是野猪所为,已经结案了。只是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送去方知府那儿。
怕虞衡不信,周行伦还连滚带爬地跑去将仵作的验尸报告和他的结案判词都拿了过来,证实他没有说谎。
方知府可算是找到了甩锅的对象了,立即暴跳如雷,指着周行伦的鼻子破口大骂,“既然你已经结案,为什么不上报人命关天,这是能拖的吗”
周行伦有苦难言,额间冷汗不断滚落,讷讷挨训。
虞衡却话锋一转,突然问周行伦,“去世的袁氏夫妻育有一女,村里有户人家想为那姑娘和她孙子配阴婚,你可知情”
配阴婚三个字,是岐州所有官员重点关注的字眼。谁不知道,新上任的刺史大人,在还是怡阳府知府之时,就破了一桩配阴婚的大案,为此还弄了个戏班子,到处下乡表演,为愚民们普法,告诉他们配阴婚是不对的,要受罚。
现在一听虞衡提起配阴婚,周行伦当即绷紧了皮,赶紧解释道“回国公爷话,钱家人愚昧无知,听闻袁氏夫妻的女儿有福气,这才动了配阴婚的心思。后来,国公爷让戏班子下乡给他们唱戏,他们也明白了配阴婚不可取,知道了自己先前的错误,再也没提过这一茬了。国公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高山村问问,那袁氏夫妻的女儿,可还是没出过嫁的”
虞衡扯了扯嘴角,“你对这钱家了解倒是非常清楚。”
周行伦面皮一僵,干笑几声,不敢再多言。
方氏听出来了几分不妥,偏头看了面色忐忑的袁腊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虞衡又问周行伦,“既然高山村有野猪伤人,你这个县令,就没派人去剿灭野猪”
周行伦脸色讪讪,“这野猪早就进了山,即便下官有心剿灭它们,也没办法啊。一个弄不好,派去的衙役们,都要把性命丢在那里。”
虞衡不置可否,冷不丁问了周行伦,“钱家的靠山是谁你拿了他们多少好处”
周行伦震惊地抬头看着虞衡,正要开口喊冤,虞衡便先一步开口堵住了他的喊冤之语,“你对袁氏夫妻遇害之事如此了解,又清楚钱家后袁家的恩怨,仵作验尸都办了,你也结了案,只要把案子上报,又用不着你亲自走一趟,这有什么好拖的除非你心里有鬼”
结案结得那么痛快,上报却那么不积极,虞衡猜测,恐怕还是因为袁腊月离家出走之故。这是最大的变数,周行伦心有顾忌,不敢上报,想把袁腊月找回来后,等她嫁进了钱家,这才上报给方知府,将案子彻底结了。不然的话,要是府城那边的仵作和审核人员过来查验事情的真相,一问,袁腊月竟然不知所踪,难免又会牵扯出一些是非来。
虞衡猜得还真没错,周行伦顾忌的确实就是袁腊月。
见虞衡根本不吃软弱求饶的那一套,周行伦也只能争取坦白从宽了,一听虞衡要查账,周行伦什么隐瞒的心思都没了,赶紧想办法保住自己才是王道,将队友卖了个一干二净,“国公爷,袁氏夫妻的钱,确实是野猪所为。事关人命,纵然下官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上头弄虚作假啊就是那钱家,不知为何攀上了王家。”
说到王家时,周行伦又抬头瞅了一眼虞衡身后的方氏,压低了脑袋,小声解释道“县里那王家,和方娘子的前夫家是同族,都是有名的富户,又有州城的王家做靠山,财大气粗,下官下官一时猪油蒙了心,收了他们一点银子,就默许了他们逼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