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之闭着双目, 分出大半心神来注意前路,剩下一缕则时刻关注着那根愈来愈微弱的功德金线。
她能感知到,这根金线牵着方沽酒前辈, 如果前辈魂飞魄散, 那么苏苒之跟他之间的联系就断了。
想到这里,苏苒之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土地庙。
可因为山上迷雾重重,就算是她,也担心一脚踩空、落入陷阱的情况。
所以只能带着大家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爬。
掌门一手拎着剑, 时刻关注着周围动静。
草丛中一有异动, 他一缕带着杀意的灵力就打过去。
“啊――”声音凄厉, 让身处这诡谲氛围的众人齐齐颤了颤。
他们这才察觉, 刚刚在山脚下还能听到的蛙叫、鸟鸣, 到这里仿佛已经不复存在了一样。
死一般的寂静在周围蔓延。
山里分明有点冷, 可有的人脑门上的汗已经一串一串的往下流。
有的弟子后悔了, 说“我、我想下山,回去”
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荒山上的事情, 掌门也搞不定。
但向后一看,同样迷雾蔓延, 仿佛里面随时会有妖鬼邪祟扑上来一样。
他没有后路了。
原本搭着他肩膀站在后面的弟子听到这话,不由分说站到他前面。
那人怕了“你、你抢我位置干什么, 我要在第十个位子”
“老子要跟着掌门走, 你一会儿不管要死要活,都由你自己”
不然这人一会儿想跑, 离开了前面弟子, 那他这个第十一位岂不是也会脱离队伍
在这样的环境下,脱离队伍就等于丧命。
第十位那个说想走的也怕啊, 传闻不是说走在最后一个的最危险吗
“我不走了,我不跑了,我要跟着掌门,你别挤我的位子。”
他们后面在这里吵吵闹闹,最后大家商量着解开裤腰带,拉着裤腰带走。
这样只要掌门后面那位内门师兄不松手,他们一串都不会丢。
跟在掌门人身后那位弟子秦无认识,几年前两人甚至还切磋过。
现在他腰间垂着白玉牌,显然已经是内门弟子了。
他倒是没想着跑,拽着后面弟子递过来的腰带。
给了身后弟子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后微微往前倾身,小声说“掌门人,要不我过去看看”
那凄惨的声音叫出来后,周围声音瞬间消失了。
给人一种自己站在一处与世隔绝的空间里的感觉,一股惶恐不安由内心深处升起。
掌门往自己后背一摸,一把冷汗。
他摇摇头,说“唯恐有诈,我们继续往土地庙走。”
他没刻意压低声音,周围分明感觉是空旷的,却传来阵阵回声。
“诈土地庙”
“土地庙”
掌门登时噤了声。
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苏苒之感觉自己分明听到后面有人怕的牙齿打颤的声音。
趁大家停留的功夫,苏苒之小心地分出心神看了过去。
虽然说她的视线依然受阻,但若是聚集在某一个点,那么周围半臂宽的场景还是可见的。
只是苏苒之刚在注意认路,听到声音后还没来得及看过去,掌门就动作很快地用一到灵力斩劈出去。
紧接着凄厉的啊――声震得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惊起。
真当苏苒之把自己的视野蔓延到发出声音的那处,却发现只有一个小水坑。
水坑里,有一块被劈成两半的墨玉。
最诡异的是,墨玉的创口处还留着血。
鲜红,凄惨,好像在给众人以警醒。
但众人谁都没敢凑过去看。
只有苏苒之看到了。
她明白,这些死后像墨玉的东西,其实应当是话本传说中的蜮。
苏苒之不禁想到自己当初来当诱饵,就是这些东西在驱赶自己一行人靠近土地庙的。
而土地公,也就是方沽酒前辈,才是能庇佑她们的存在。
当初,这些蜮一个个机敏非凡,吐一口水就钻进地里,让人无迹可寻。
就连李长老那样的高手,都被打得狼狈不堪。
可现在这块蜮宁愿身死,也不闪不躲掌门人的杀招。
苏苒之想,它可能是想以自己的死来警醒大家前路危险,不要再上去了。
而之所以没有那么多的蜮来驱赶他们往下走,很可能大部分蜮已经随着地动消失了。
毕竟他们是大地所生,如今这里地动的如此猛,他们很可能已经丧失灵智,回归大地。
掌门见苏苒之没动,他很小心的说“怎么不上去了”
众人再次回荡着这几句话。
苏苒之深吸一口气,心想,这块墨玉可能是土地公给他们最后的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