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睁无能为力。
萧执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切都在变好,明明自己刚下定决心与对方袒露心迹,明明以前每次重伤醒来的时候时乐都在,寒江村的时候,涟城的时候,还有每天早晨睡醒,这个人都在他身边的可是
他不信,不能信。
秋觉同他回了涂煞宫,宫人看萧宫主带回了一个小少年,不知其来历身份,皆恭恭敬敬不敢得罪,于是秋觉在涂煞宫的日子并不难过。
“萧宫主,若要以我的血去救时哥哥,必须先找到他的魂核”
尸首没了可以用血灵茸锻造,可魂核没了,想要重生再无从谈起。
“我明白。”
萧执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将整个南桑国掘地三尺,依旧找不到寻不到一丝时乐的残魂,只将一副血岩棺带了回来,可魂核寻不到,血岩棺也无用武之地。
自从时乐消失后,萧执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入了魔般上天入地寻找一切可能性,奈何半分线索都没有。
有时候他实在是乏了,躺在榻上抱着冰匣子睁眼到天明,冰匣子里装的,是那颗被流毓捏坏的心脏。
萧执疯癫起来,会抓着秋觉的衣襟逼问,问他是不是还给了时乐什么药,不但能假死,人也会消失,每到这个时候,秋觉都会边摇头边哭到说不出话来,他也希望时哥哥是吃了他的药,而不是真的消失了。
秋觉在涂煞宫阅遍秘境中的医药典籍,不知不觉到了立冬时节,他一日日看着萧执举止疯狂形容憔悴,从初见时一头青丝到现在如雪白发,心中震惊又悲凉,他自己也难过,但从未见过有谁像萧执这样痛苦。
萧执如今虽是一头白发,却因执念入了心魔,眉间浮起一抹血色印记,嘴唇鲜红脸色煞白,越发孤冷绝艳似鬼魅,美得邪性。
这疯美人甚至自己给自己下了浣灭蛊,每月十五毒发时将唇抵在冰匣子处喃喃低语
“时乐,当年让你受的苦,我都还了,你可以回来了”
“早点回来行么”
秋觉不忍心,以衍梦草入药劝萧执喝下,喝了这药,他至少能安然入睡,梦里还能见到自己想见的。
转眼到了腊月,快过年了,萧执将秋觉放了回去,至于他是回笠州还是浮余山,也不再过问。
萧执已不似最初时那般癫狂,只是整个人性子都变了,若说以前他只是阴鸷薄情,现在就是冷酷暴戾,只要触及他的禁忌,必死无疑。
嵬国有传,这萧宫主有间密室,密室里贴满活色生香的春宫,而春宫上翻云覆雨情谊缱绻的两人,一个是萧执本人,另一位生得清冽俊朗,是鬼众们没见过的模样。
毕竟当年在涂煞宫,时乐常年以面具示人,除了萧执没人见过他真正的容貌。
春宫密室一事在嵬国一传十十传百,可没谁真正见过,见过的人都被挫骨扬灰了。
这一年的冬天,嵬国比往年要冷许多,大雪一下就是天,萧执也不畏冷,时常穿着单衣在雪野里孤魂野鬼般游走,有时候躺在雪中,被大雪覆盖都无知无觉。
若他置身暖处,就会记起那年笠州,时乐在身侧,虽窗外乱雪纷飞,但屋中温酒煮茶,寒冬腊月,一室春暖花开。
千山暮雪,不知他弄丢的人还寻不寻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