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试种(1 / 2)

“乔应年乔应年”

正寻思着这名字好生熟悉,曹富贵突地打了个激灵,醒悟过来,这,这不就是在他噩梦里,那个凶残狠辣的男人的名字吗这么说起来他倒抽一口凉气,电光火石之间,倒是串起了那只玉扳指的来龙去脉,以及梦里那人为何在他家找玉扳指的原由。

炼庐里的老祖宗说了这扳指是他丘家血脉的传承宝物,传到丘半城那会儿大约已经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之处,要不然他家也不会就是个窝在县城的丘半城了。拖油瓶他爹打土豪时不知怎么弄到的这扳指,后来给了儿子,偏偏他这个丘家流落在外的血脉,误打误撞从拖油瓶手里抢到宝贝,还打开了炼庐,嘿嘿,这也算得上是物归还主了。

跑到他噩梦里的,如果说就是这拖油瓶的“未来”或是前辈子的事,也怪不得在梦里“拖油瓶”偷摸地在自家院子外张望,看到自家遭难就迫不及待地进屋,找被他抢来的扳指。

只是,梦里的扳指虽然有血痕却没碎,自己一家人饿成那样,“曹富贵”都急得去公社里抢粮了,还拼死扛在肩上背回家。这么看来,梦里的“他”九成九是没打开炼庐。

大概不小心弄碎玉扳指就是如今的状况与梦里不尽相同的原因那这个噩梦究竟是预兆,还是警示,或者还另有玄妙

曹富贵越想越糊涂,都快把自己搞晕了,刚才又动用了好些“精神力”,脑袋一阵阵发涨,正想再多问几句,就听外面似乎有动静,孙老婆子骂骂咧咧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近,他赶紧溜出柴屋跑了。

倒不是怕那刻薄嘴欠的老婆子,实在是脑袋里太多东西要理清,又怀揣重宝,他也不想多生事端,乔应年那小子就自求多福吧

等他跑回家,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

家里人早就吃好晚饭,借着月光做点家务,屋里煤油灯是有一盏,不是要紧事体阿奶可舍不得点,太费“洋油”。看宝贝大孙子回来,张氏忙让大孙女英子把捂在灶头的番薯粥盛来。

“慢点吃,别噎着。”看富贵急吼吼的,连嚼都不嚼,狼吞虎咽的样子,阿奶慌忙劝。

曹富贵哭笑不得“阿奶,这粥汤薄得米都数得清,呛煞倒可能,哪里噎得到。”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阿奶嗔怪地瞪他一眼,叹口气,道“你也莫怪你二婶眼孔小,做人抠索,她这家也难当。队里头剩下分来的那点口粮,再不省着吃,阿拉一家熬过这冬都难。”

英子站在一边,不安地抬眼看看堂哥,又低下头,快步回自家屋里去了。

曹富贵吸溜着汤水,只是顺嘴一说,倒不是有意怪他家那个苦瓜脸的当家二婶,他突地想起梦里一家子饿得那幅惨样,心头一凛,囫囵吞下稀薄的番薯粥,把碗放在一旁,急忙问道“阿奶,家里粮不多了,队里也没剩什么粮那地里的麦子长得怎么样,明年能不能有个好收成”

“大食堂都不开了,哪里还有余粮地里麦子长势倒还好,只盼明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了。”

张氏有些话也不敢对孙子说,免得他担忧,大食堂是去年开的,放开肚子吃了一年多,队里存粮队员口粮都快吃尽,再也开不下去。明年春荒时分要是政府不拨救济粮下来,只怕真要断顿。

这些日子她也琢磨着要存点粮,掏出钱来想让在县农机厂工作的女婿买点粮,女婿倒是托人捎了点粮回来,钱退回来大半,说是城里买粮都要凭户本和票证,很难弄到更多的粮,只怕还是农村宽裕。

这些日子眼看着米桶快见底,二儿媳妇连地里的烂番薯都挖来和粮吃,她也是心愁得揪起,一宿一宿睡不好觉。实在熬不下去,开春也只能像队里那几家赤贫的倒欠户,去山上地边弄些野菜、番薯叶掺着那点米煮,能省一点是一点。

“富贵长大了,倒晓得操心家里生计了。”

她伸手摸摸孙子俊秀的脸庞,看着孩子懵动天真的眼神,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阿奶你这话说的,老话讲男主外,女主内,生计么当然要男人家来扛。我都十六了,以前不懂事,不晓得生计艰难,现在日子难熬,我再不撑起,阿拉好阿奶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富贵笑眯眯地依着自家阿奶,轻轻帮她把一缕挂下来的花白头发顺到耳后。

阿奶眼窝湿湿的,笑得眼睛都眯拢,皱纹舒展,说“就侬个嘴巴吃了蜜糖一样甜。”

“阿奶,屋里菜籽、麦种有吗我有几个兄弟说不定能搞到点粮,不过人家要良种再加点钱换。”见阿奶心情好,他顺嘴找了个借口问起。

炼庐里那片地空着也是空着,旁边有溪水,看地也不算差,算得上水浇好地,能种药草,说不定也能种菜种粮。平头百姓吃是头一桩大事体,梦里那般吓人的饥荒,不管是预兆还是老天的警示,能多做些准备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安心。

水稻估摸着种不来,要弄成水田这工程太浩大,他一人怎么吃得消。要是能种出麦子和蔬菜,多少也能填自家人的肚子。

“你那几个朋友家还是少往来,游手好闲不劳作,说不定哪天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