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摩温声呼唤,“来,请出来见证,我伟大的神明大人。”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呼唤,而神明应声而至,仿佛从未离开。
不不不,从未离开这个说辞就显得很温和了,或许用更加直接一点的说辞才会合适祂从未放弃过监视。
“你将秩序描述为画饼,但你在切实地让这个饼得到实现。”纳西妲温声说道,“在这件事情上,你并不需要为此支付任何的代价。”
“因为我会肯定伱的正义。”
罗摩失笑,“这可真是我的荣幸。”
正义、正确的事情之类的东西,总归是需要一个衡量的标准的。
这个标准通常是人类社会千百年来达成的某种共识,比如经典的大义灭亲,父亲对儿子,上位对下位,这是大义灭亲,值得称颂的牺牲。可一旦反过来,儿子为了某种正确的事情选择了举报自己的父亲,这往往并不会构成大义灭亲,反而被当成灭绝人伦,没有人性的表现,在判罚上,做了正义选择的儿子同样会被判处罪行。
决定了这些判断标准的,就是人类社会千百年来达成的某种共识,以及以皇帝为核心的中央朝廷在商议之后,为了维护整个国家上层利益而做出的某些调整,这就是律法。
而提瓦特大陆,神明是绝对的核心,祂肯定了罗摩的正义,也就意味着纳西妲选择了为罗摩的行为做担保。
祂认可了罗摩的选择,并且拒绝了任何对于罗摩的指摘,认为罗摩做了正义且正确的事情。
他没有错。
而那些因为罗摩的研究而丧命的“志愿者”,他们归属于“为了实现最终正义而不得不付出的牺牲”。
舍弃他们我很抱歉,但这是为了大义。
“很多人都认可了我的研究,他们有的屈从于我的暴力,有的屈从于我的权力,还有的因为我展现出来的希望。”
“我们做着近乎所有人都认为正确的事情,包括珐露珊,她对我的质疑也仅仅是停留在了用人体进行实验,而非是实验本身。”
罗摩话语一顿,“如今我又得到了您的认可,神明亲自承认了这些是必要的牺牲,不会有任何人因为使用他们的生命而被添加罪责。”
“使用生命”纳西妲叹了一口气,“我不喜欢这个说法。”
“那就换一个好了,这无关紧要,之后再考虑他们的死应该被怎么形容好了。”罗摩摆了摆手,显然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总之,如今神和人都认为我做了正确的事情,对吗。”
“是。”纳西妲沉默了片刻,“我认可这个说法。”
沉默当然是在权衡。
天平的两端,一端是罗摩和祂的关系,罗摩的价值,实验的价值,另一端是一些普通人的生命正如罗摩所说的,他们不是全部都该死,但一定全部都有罪。罪无可赦的这部分死的潦草,但也没有什么所谓,而那一部分罪不至死的,他们就是正义的牺牲。
显然罗摩赢了。
“我该如何称呼您。”罗摩神色平淡,“大慈树王亦或者是另一个我”
“你猜到了是因为我的选择”祂的神色带着一些好奇。
“有一部分吧,”罗摩想了想,“纳西妲对于我的研究的默认,确实是因为我选择的人都符合须弥律法之中的死刑。”
“尽管人的生死应该有更加完整的流程,而不是连死亡都成为一种可以应用的工具,”罗摩说道,“不过事急从权也算无可厚非。”
死刑犯的死应该尽量的有一些尊严,而不是最后被当成工具拆分比如既然被判处了死刑,他们的器官是否可以被摘取应用于救一些不该死的人或者他们是否应该被应用于某些科学研究
这样的行为之所以不会被通过,不是因为法律再同情一些罪无可赦的犯人,恰恰相反,这是在保留一种人类的底线。
如果死刑犯的器官会被应用于救人,如果死刑犯会被应用于某种不人道的研究,那么被判处死刑的人可就未必都是真的该死之人了。
他们不能是工具,而必须被当作人来对待的原因就在于此,尊重死亡,而不是尊重这些被判处死亡的人。
罗摩早期的研究,走的是这样的流程,从须弥的死刑犯之中挑选合适的素材,而不是将合适的素材变成死刑犯,然后挑选走他们。
这种区别是纳西妲所可以容忍的。
祂其实不太满意,但祂没办法和罗摩很硬气。
“纳西妲并不算是个守序善良的神,相比较一些善良的决定,祂其实更加在乎整体的稳定性。”罗摩轻声说道,“如果杀死一个人可以救一百个人,祂会选择去解决问题,可如果解决不了,祂就会考虑做出牺牲。”
不一定是牺牲自己,尽管祂的常用手段就是牺牲自己。
但这种行为本质上都是一种对于牺牲的漠视祂永远可以为了一个更好的结局做出牺牲,而不是在面对牺牲的时候,一定要求解决所有的麻烦,拿出一个最好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通常都是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