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骄暴者以镣锁,予无罪者以念抚。
过去的裁罚已成定局,未来的选择犹在掌握。
残酷的慈悲,这便是【公爵】莱欧斯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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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每当有人问起,莱欧斯利总会自谦地说:“他们不是把我想得太神秘,就是太全能了。我只有一双眼睛、一对耳朵,怎么可能照顾到梅洛彼得堡的每一个角落呢。”
但事实就是,莱欧斯利确实对梅洛彼得堡的一切如数家珍。
毕竟,不管说得多么好听,梅洛彼得堡不过是一座关押罪人的监狱。
科学院的疯子、愚人众的探子,还有各种心怀叵测、想要在阳光无法照射之地肆意妄为的恶棍,想要靠慈悲和善良统治这里,无疑于痴人说梦。
所以理所当然地,在灰河威廉到来之前,莱欧斯利已经把这位证治犯的生平摸得一清二楚。
凄惨的出身,穷苦的童年,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少年时代和堪称波澜壮阔的成年经历。
领导着与【刺玫会】类似的民间结社,却秉持着与卡雷斯一家截然不同的信念——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对刻薄的资本施以抗议,对恶劣的贵族加以反击,直至最终,对无用的水神举起叛旗。
瘦削、单薄。
没见过灰河的人恐怕很难想象,这样羸弱的身躯里怎么会藏着那样过激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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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难以理解,明知道自己会失败,为什么还要发起叛乱呢?”例行的下午茶时间,护士长坐在高高的凳子上,小腿在空中晃荡着,举着【蒸汽鸟报】疑惑地发问。
看着手边关于【沫芒宫着手改善社会福利体制】和【贵族世袭制不断被质疑】的情报,典狱长端起加了两颗方糖的红茶,掩盖住嘴角的笑容。
“嗯,为什么呢?”
“这恐怕要护士长亲自去问他,才能得到答案吧。”
“哦对了,找寻答案的时候不妨带上奶昔作为伴手礼,他一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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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露莘不懂人类的心思。
她们不清楚,有时只有罪恶才能成就正义。
用暴行击碎谎言,用煽动造就公平。
不谦虚的说,这种事情莱欧斯利做来简直驾轻就熟。
从很早以前,将那对本该为他遮风避雨的男女抹除开始,到多年之前,利用打黑拳积累的财富和名声获得梅洛彼得堡的管理权,甚至是在当下,通过威慑治理不听话的犯人们。
不是好人,也不算完全的坏人,只是一条还活着的命——莱欧斯利这样评价自己。
所以在看到尚且鲜活的灰河时,难免表现出几分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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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时的宽恕,再见时的警告。
连希格雯都看出了莱欧斯利的异常,专门端来一份人类所能想象极致的可怕料
理,担忧地说:“太累了要说哦,拖到生病就不好了。”
偏偏被袒护的那个却好像一无所知,对公爵两次宽大处理毫无感激。
第三次在暴力事件现场,看到灰河那张冷漠的脸蛋时,莱欧斯利颇为婉转地长叹了口气,礼貌却不容拒绝地将人请回了办公室。
在灰河身上,莱欧斯利再次确认,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天生反骨,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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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彼得堡,公爵办公室。
你坐在莱欧斯利办公桌前,看着他娴熟地泡着红茶。
加热清水,泡松茶叶,过滤残渣,分倒茶水,莱欧斯利以一种他这个体型男人绝不该有的优雅姿态完成了全部动作,又用宽大的手捏着小巧的银夹,伸向糖罐。
瞥了眼对面杯中两块尚未融化的方糖,你果断制止道:“不要糖,谢谢。”
“只有小孩子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没有影射你的意思。”
莱欧斯利:“…”
讲个笑话: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九的小孩子。
通常在对话中充当让人无话可说的一方,鲜少体会到这种无语的莱欧斯利甚至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回味了下这难得的感受,才缓缓开口:“哦,那么这位了不起的成年人先生,请问这次冲突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你:“因为他们太丑碍我眼了?”
莱欧斯利:“…哈,这里该用问号么?”
你:“因为他们太丑碍我眼了。”
堂而皇之的敷衍。
甚至懒得像前两次那样寻找借口。
血红色的眼直勾勾盯着莱欧斯利,直至他宛如投降一样举起双手,靠在椅背上翘起腿:“好吧,3211号先生,那么,为了梅洛彼得堡其他面容不佳的犯人们的身心安全,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
“所以,挑衅的目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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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风垂地,衬衣卷起。
手肘搭在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