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清心懒洋洋地趴在被太阳晒得暖和和的屋顶,侧头看向魈,疑惑地问道:魈上仙,您为什么总是坐在屋顶上呀?
魈没有回答。
但在内心他很清楚,璃月的房子千千万,却没有一座是属于他的家。
正如海灯节升起的霄灯,弥漫海天,震人心魄,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
只有来处,没有归途。
就像是一场【美梦】,快乐是短暂的,梦醒时分还是只有魈一个人,永远在失去,永远在痛苦。
此为千年劫数,无法消弭,无可断绝。偶有小憩也仅如驹光过隙,不可期冀。
———
“——为何不唤我的名字?”
金瞳的夜叉看向你,眼中透出让人心惊胆战的欲望,像是某种饿了许久的凶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令人毛骨悚然。
生物性的本能告诉你,要顺服、要接受,这是千百年来被狩猎者积累的经验。于是你在这种威慑下,连动都不敢动,只能极轻地呼吸,露出无辜、温顺的眼神,生怕惹怒了这只硕大的、危险的怪物。
说起来,仙人算是【人】么?
你有些畏惧地看着魈,首次意识到,这和捅了团雀窝、或是惹邻居姐姐生气不一样,你似乎招惹了不得了的麻烦。
———
“——biatye!”
倒下的火把丘丘人后方传来了新的动静,几只体型硕大、沾染着黑雾的岩盔丘丘王愤怒地向你们冲来。
“哼,来得正好。”
嘈杂的叫声吸引了魈的怒火。冷漠地转过头,风夜叉带上恐怖的傩面,举着和璞鸢如箭一般插向为首的丘丘王头颅,然后踩在轰然倒地的怪物身上,睥睨着目露畏惧的众丛:“——靖妖傩舞!”
黑色的瘴气环上少年仙人的臂膀,绿色的长枪在空中舞动,如同传说中的杀神一般,魈自空中落下,冲进魔物群中。
像是刻意发泄情绪,夜叉的动作格外粗暴,由于速度过快,你只能捕捉到零星残影,或是枪风、或是飘带,或是大片飞溅开的鲜血和肉片,或是□□斩断的钝响和丘丘王痛苦的悲鸣,就像是最污秽的噩梦。
在你苍白的脸色中,最后一只丘丘王发出恐怖的哀嚎,砰然落地。而魈就站在那尸体垒成的山上,长枪反手背在身后,白色的衣衫沾满了鲜红的血,面具、手臂、甚至发丝上都带着不明的碎屑,一双金瞳清冷冷地看向你,再次问道:“——为何不唤我的名字?终于认清我的真面目,后悔了么?”
———
他是故意的——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就像是为了验证那句引发你们冷战的【只会行杀戮之事】,他刻意在你面前制造血腥,制造比你见过的征伐更加直白的虐杀,想要将你赶走。
可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发觉,在摘下傩面后,他的眼中露出的,分明是刻骨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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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于魈而言,七苦常在,偶有小憩也仅如驹光过隙,不可期冀。是为,【诸苦无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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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大腿没有出息地瑟瑟发抖,连牙齿都打着颤,用行动告诉你——前方危险,不要靠近。
可你的第六感告诉你,错过这次,或许你就再也见不到魈了。
仙人的生命那么长,也许最初他会遗憾,但或许很快,他就会忘记有一朵清心曾陪他看过日出日落,陪他见过春樱冬雪。他会忘记,曾有一朵清心,是那样喜欢他。
———
“…西、魈...魈上仙...”
你狠狠咬了下舌头,压制住身体本能的畏惧,艰难地、一点点地移动到魈的脚下,颤抖着伸出手。
被遗忘、被抛弃的恐惧让你的眼中充满了泪水,所以你看不清魈的表情,只知道他自始至终没有移动过。
他讨厌你了么?
因为你发起冷战,或是因为你没有出息地在血肉惨象前发抖?
但你不是故意的。你没有害怕他。
不管发生什么,他就是你的英雄。
———
想要将这些话传递过去,可是身体还在没用的颤抖。
努力思考、拼命回想,不想失去、不能失去。
早上见过的场景闪过脑海——来不及细想,在泪水扭曲的身影的注视下,你拉着魈的衣袖,强压下身体的战栗,闭着眼亲上了他的嘴唇。
“…和好,”松开夜叉冰冷的唇瓣,你抬着头,红着眼发出小狗被抛弃前最后的哀求,“...不要、生气...魈?”
———
奇迹般地,蔓延的黑气一瞬之间消失,让人窒息的、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了。就仿佛那头不断吼叫着、躁动着的凶兽被平息了,正顺服地卧在你的面前,露出肚皮——虽然只要你稍微懂得野兽的习性就知道,那只是它们正式狩猎前短暂的平静。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