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雨,纱屉子在风中摇摇欲坠,冷风灌入。
头顶忽然落下一点冰冷,宋令枝一怔,抬头望去,才知这屋子竟是漏雨的。
她双眉皱得更紧“这是什么”
余音未落,忽而又记起宋瀚远让自己谨言慎行。
宋令枝抿唇,转而朝身后的沈砚道“哥哥,你换别的地住罢。我其实在城里,还有一处宅子的。”
那是去岁宋老夫人送给宋令枝的生辰礼,就在宋府隔壁,平日只有奴仆婆子洒扫,并无闲杂人等过去。
沈砚抬眸,淡声“你想让我住那”
宋令枝点点头“这处漏风,且江南的梅雨天可厉害了,你若是住在这里,兴许来年就发霉了。”
宋令枝小声碎碎念,话都说了一箩筐,也不见沈砚松口。
他淡淡“不必,我另有住处。”
沈砚坚持己见。
宋令枝不好说什么,只能应允。
老夫人打发了丫鬟来寻自己,宋令枝不好久留,只得道“那我、那我改日再来找你。”
话落,又此地无银三百两补上一句,“可不是我想见你,是奶糕想你了。”
沈砚不动声色勾唇“知道了。”
宋令枝走至门口,倏然又折返回来“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定要同我说。”
沈砚抬眼“你帮我揍人”
“我”
佛门净地,当以和为贵。
宋令枝撇撇嘴“我可以帮你找佛祖告状,日后不再庇护他们,让他们下辈子做猪狗去,吓死他们”
丫鬟催促得急,宋令枝不好久留,只能匆忙离去。
天色暗淡,沈砚眼中的光亮一点点褪去,直至宋令枝的身影消失在乌木长廊的尽头,沈砚方起身,撑伞朝屋后走去。
那老婆子正待在自己的屋子,炕上是她从沈砚屋中搜刮来的物什。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一块金玉也无我还以为真攀上宋家了。”
老婆子念念有词。
“怪不得是破落商户的,小小年纪就生得这般狐媚,还会勾搭人了。待我写信送回京城,禀告皇后娘娘,我看他还有没有胆子”
槅扇木门推开,一抹青色影子恍然出现在檐下。
老婆子大惊失色“殿、殿下”
一声惊雷骤然响起。
沈砚漫不经心站在檐下,自有人将婆子的尸首拖走。
岳栩毕恭毕敬侍立在沈砚身后“殿下,都处理好了。”
沈砚面无表情“嗯。”
雨还在下,仰头望天,细密雨珠飘落,沈砚唇角挽起一抹笑。
若是佛祖真的显灵,只怕自己早就不在人世了。
也只有宋令枝那般心善的人,才会求神信佛。
他从来都不是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