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一张网,用来捕捉飞虫,捕捉自己的猎物。
苏从斌死死咬着唇畔,瞳孔带着惊恐。
就算他过得相对其他豪门公子哥比较谨慎,没那么张扬肆意。可他从未穷过,甚至从未踏入农村一步。在他印象里,蜘蛛这样的毒虫出现的地方,是破败的荒庙,是话本里用来描写环境恶劣的。不应该也绝对不会出现在一个人的家。
可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棍
这样的毒虫死物竟然出现在他儿子,出现在他儿子要安顿的家里。据说住了半年的家里
从未有过的害怕瞬间从眼睛袭向全身。苏从斌发现自己此刻惶然无措的心跳声都快要撕开胸膛,狠狠的跳动出来,让他克制不住的脑海闪现种种事
父亲给荣玉娇定名,贤良淑德的娘亲彻底断了生机。而后父亲连一年妻孝都未满,便急急忙忙迎娶扶正,请诰命。至此便与原配定国公一家彻底交恶,甚至与开国勋贵们都疏远了。
父亲走后,荣玉娇成为老夫人。她仗着母亲这一身份,肆意给二弟苏从武安排亲事,用孝道逼迫二弟放弃青梅竹马的恋人,被迫娶了想要嫁给爱情的县主。最后逼得二弟好好一个武举探花郎,请旨戍守最苦寒的北疆。十五年,未回京,也没没升迁。实力武将们都不愿跟家里有拎不清老娘的同袍玩。毕竟武将守边疆的话,按着潜规则子女会留京的。因此家眷都得学会分别,学会成长与担当。而县主为了爱情闹死闹活利用宗亲特权跟过去了。
所以夫妇两一起被排挤了。
荣玉娇想要他的嫡长女苏瑜嫁给她看中的穷酸书生,逼得苏瑜宁可进宫,也不愿许婚。
甚至
苏从斌浑身都有些颤栗,不敢继续想了。
因为抱错这件事,说起来也跟荣玉娇有关系。
荣玉娇膝下有三子。
他苏从斌是长子,被抱养在原配身边,就连族谱也写的是原配之子。因而跟生母关系,只能说普普通通。
可不巧的很,他自己无多少子嗣缘分。年过三十,膝下唯有五女,无顶门立户的男丁。而三弟苏从文恰好膝下有一子,虎头虎脑,颇为可爱。故此荣玉娇便闹着要兼祧,要顶门立户,要铺设好苏家的未来。免得苏从斌这个家主,像她的夫君一样,中年而死。
不答应的话,她就品级盛装,进宫要个公道。
得亏朝廷动荡,新皇登基。
上位的乃是皇后之子,自幼饱受宠妃的折磨,是最厌恶妖妖娆娆的妾。因此,他苏从斌才算获得一丝喘息机会。后幸亏继室柳氏肚子争口气,终于怀上了。
而这些年苏琮是个争气的孩子,荣玉娇对琮儿倒是颇为慈爱。
因此他们就这么不咸不淡处着。
捋着过往,苏从斌神色颇为复杂的看着苏敬仪。看着眼里毫无敬仪,仿若对父子纲常伦理毫不在意的苏敬仪,他喑哑着声,拼命压着浑身掀翻的情绪,一字一字问“你十岁了,最基本的尊卑有序应该懂吧你为何不怕本侯且不孝忤逆可是大罪”
“因为知道你是我亲爹啊。”苏敬仪心中暗道,但面上还是颇为恭敬“为何要怕您我一个人,你要想弄死我,早就弄死我了。我活蹦乱跳的,那就证明我有用”
“不孝忤逆”拉长了音调,苏敬仪呵呵直笑着,轻蔑鄙夷更是显露无疑“苏承衍那个赌鬼,我凭什么要孝敬他尊重他他气死祖父母,甚至疯了想要卖掉我娘卖掉我我没读书也知道基本的善恶人伦,也知道一句话圣人说小仗则受,大仗则跑”
“这种黑心肝的父亲,我敬他我有病他怎么不敬祖父祖母”
苏从斌闻言,面色沉沉。
“至于你这个送上门的,说是我亲爹的人。”苏敬仪幽幽的看着额头似乎溢出豆大汗珠的苏从斌“侯爷,您自己扪心问问,血脉重要吗你能对一个十岁的人,像是对待小婴儿一样耐心细心教导”
迎着这声声完完全全蕴含家道中落,被迫长大的苦楚,苏从斌看着带着警惕,甚至不屑的苏敬仪,缓缓松开自己的拳头,让自己冷静的诉说,诉说他赖以生存的仪仗“嫡长子继承制乃是爵位继承唯一的规定。我朝爵律规定,即便嫡妻膝下无子,庶子也要过继到嫡妻名下,还要经过嫡妻家族的认同。否则不授予爵位。”
苏敬仪凉凉道“懂,名分归名分,情谊归情谊。就好像原配和爱妾。”
听得这一声直白冷嘲热讽的话语,苏从斌克制不住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着牙掷地有声“你是我的嫡长子,你天生就是继承人。我苏家要是无视这一点,混淆血脉,亦或是过继。那这爵位就彻彻底底到头了。”
也是因为这点,哪怕苏琮这个孩子再天资聪慧,再优秀,也没有用。
血脉,才是爵位承袭的唯一的标准。
苏敬仪缓缓将自己双手往背后一负。免得泄露出自己既来之,则继承爵位的小心思。而后他看向似乎情绪隐忍到极限的侯爷爹,轻咳了一声“您还挺真诚。像真心诚意上门认亲的。那您说说为什么会换错士农工商这词我还是懂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