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4)

喻盛平将宁澹迎到上座,屋中已坐了不少人。

宁澹略扫一眼,既有朝中依附喻盛平的官僚,也有医塾里的年轻学子。

只不过,不论年纪大小、关系远近,都几乎无人出声,即便偶尔要同旁人讲话,也是交头接耳低声絮语。

显得分外安静。

倒不像是来看望拜访。

而像是在肃穆的学堂中上课一般。

喻盛平入座,底下更没人敢再开口。

一双双眼睛似田鸡瞪得鼓鼓,抻着脖子静默地齐齐瞅过来。

宁澹余光能瞥见旁边坐着喻绮昕。

她靠在红木椅中,仍是与先前无甚区别的楚楚可怜弱不胜衣之态,时不时朝底下的宾客点头问安。

她似乎并不觉得这个场景瘆人。

宁澹睫羽低垂,眼波沉静,仿佛很是适应这间四周皆静的屋宇,又仿佛已经超然物外。

实则却在走神。

他想到,若是沈遥凌在这儿,一定会搓着胳膊往他身后缩,缩到别人看不见了,再嘟囔一句,这般架势,到底是探病还是上坟。

唇边不自禁莞然,因意识到身处何处,又缓缓隐去。

宁澹收神,听到喻盛平在旁边讲话。

“匪徒出现在太学乃是冲着医塾而来,吾女又首当其冲,多亏圣上恩慈,有若渊公子护着医塾的安危,这才没有酿成恶果。”

喻盛平嗓音颤动,仿佛后怕不已,提及陛下时更是感念不已,又述说了一番陛下的恩德,对医药世家的罔极之泽。

在场的田鸡不,在场人都随之动容。

宁澹安然地看着喻盛平,眸中依然水波不兴。

五日之前禁军捉到一个毁坏城墙的外族细作,那人经了一番拷打吐露出更多消息,其中便有一条,有其同伙埋伏在太学之中,欲要对喻家长女不利,因为喻家对朝廷效死输忠,乃是大偃皇帝一大臂膀,若能重创,大偃便不会再如此固若金汤。

这些话递到陛下面前,立即惹了陛下震怒。

当夜金銮殿上下宫人尽数被罚,灯火通夜不熄。

陛下继天立极已近四十年,脾性并不算好。

但这回显然怒火未泄,全憋在胸腹中。

身为天子,该骂的人不能骂,只能拿身边近侍出气,竟也有此般憋屈境地。

什么细作,只是幌子罢了。

陛下利眼看得分明,知道喻家这是故意提醒朝廷,喻家功若丘山,甚至能影响江山社稷。

却也只能忍让。

不仅要忍让,还要命令宁澹保护好喻家大小姐,万万不能遭“贼人”损伤。

喻家的一场戏,戏台搭到了天子脚下。

逼得天子也当他们的戏子。

若是当真圣眷正隆,这倒也并非不能容忍,毕竟喻家虽然行径乖张,却也只是撒痴卖乖,想博陛下眷怜。

但若是陛下心中早有积怨。

这桩桩件件,便无疑成了挑衅。

宁澹静静地看喻盛平演得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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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也在猜测。

喻家究竟是真的全然不知晓陛下的厌恶,还是蓄意激怒陛下。

但也仅仅猜了一瞬,念头便消散。

不论真实的想法如何,天家现在与喻家还是“琴瑟和鸣”。

喻盛平说完,朝喻崎昕招了招手。

喻崎昕乖顺地走到人前,喻盛平揽住她的肩膀,语调不乏骄傲。

“本来有一事要告知诸位,恰巧诸位都在。”

“这倒是一件好事。”

“还请诸位看看,小女近日的成就。”

喻崎昕面色微红,似是羞赧地侧了侧身。

几名下人抬着一个圆盘从侧门而入,来到众人面前。

看清那物事后,有人被惊吓到,也有人“咦”的一声,满是新奇。

那圆盘上乍一看全是人的舌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用某种材质捏得像是人舌,状貌各有不同。

有的如豆渣炒黄,有的薄白如米饮敷舌,这分明,是对应着不同的病症。

喻盛平扬手道。

“这是小女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根据舌苔图谱制出来的,来,昕儿,你自己说。”

喻崎昕矮身行了一礼,声音轻柔又不乏力道。

“各位见笑了。”

“这东西本不入流,是为了方便我在医塾的同窗们练习之用。”

“望闻问切中,观舌之务最是关键,又分为苔色、舌质、舌尖、舌心、燥润及舌边、舌根,书上形容繁杂,即便有绘图,也时常使人迷惑。我见同窗们日日为其烦忧,便请喻家的医师和工匠根据图谱做了此物,可亲眼见得,可亲手摸得,比书卷上的文字要易懂得多。”

“父亲抬爱我,见了我这把戏便赞赏,说要推而广之。请诸位长辈先替我掌掌眼,不要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