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江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可他现在也乱了心神,是意识不到自己什么语气“哭什么,我哪做得不好”
“你住的房子是我的,外头没兵守着,r国鬼子的刺刀指过来,你往哪里逃”
“就你”他的声音又稍微压低了点,那股檀香味喷在了虞渔的颈边,还拉长了声音“这一捏就哭的样子。”
“在海林,在华国,只要你跟着我,便没人敢动你,知道么”
他手张开了点,松开了对虞渔的桎梏。
可虞渔仿佛因为他的话愣了愣,脸上呆呆的,还依旧那样软软地靠在江寄的手心里头。
如同捧着一只柔糯的团子。江寄的手心便摸索了一下虞渔的下巴。
“我就当你听进去了,嗯”
男人那凤眼再次凑过来,逼迫虞渔与他对视。
然而被虞渔这双雾气未消的眼睛望着,最先败下阵的,还是男人。
“真的么”女人呆呆地、轻轻地问。
真叫她问出来了,江寄反而觉得一阵热烫的血往某个方向冲去。
他窥见她艳红色的舌与雪白的牙齿交错,微微粘连。
“我”
“我就不等我夫君了么”
“都说了,他死了。”
虞渔的声音还是轻轻袅袅的。
“可将军也不爱我,就和我夫君一样,我一个这么老的人,怎么还会有人爱我,护着我呢”
“我不喜欢读那些新诗我不爱那些蓝色的西装和洋装我也不喜欢那种卷烫的短发我这么老,这么旧将军是不是哪一日也要丢下我,让我在这里没人看管”
她一遍遍数着自己的错处。
就像
“我喜欢洋红色、湖绿色
、烟蓝色、粉紫色”
“我喜欢桃红、粉红、杏红”
“我很俗气的,周绍月总是讨厌我这样”
“我还喜欢各种珠宝的钗子,项链,手镯,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俗物”
“我爱听戏,尤其是那牡丹亭”
“我每日都发呆,喜欢桃花和牡丹”
“我这样无趣,还总是起病。”
“我的头风病大夫说怎么也好不了,我一伤心,一难过,我的头便痛得死去活来,这个时候若是将军来找我,我便只能这样看着你。”
“我这样不好,将军也要我跟着你,将军要我跟着你,将军爱我么”
她说话温吞、连绵。
那双眼睛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蓄着泪水地望着他,乌黑透亮,脸还这样轻轻地搁在他的手心里面。
江寄哪有一日,如同这样被勾了魂似的,听这样一个女人说这么一大段缠缠绵绵的话。
可江寄却将虞渔说的话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而且听得仔细,听得心里简直软成了一滩水,他每一个字都挺了,她说起话来,就像唱歌。她极力想表现出自己的无用,然而江寄一点无用也没从她身上看到,他只觉得身上的每一处伤疤,乃至于没有伤疤的地方也开始痒了起来。
“操。”
男人抵了抵自己的腮帮子,问“谁教你这样讲话的”
他看女人是这样停顿在床头,这双乌黑的眼睛,这漆黑的鬓边发,这含着风情和羞涩的脸,这雪白透红的面颊,而望向他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她的整个天地里头,好像也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这样的错觉使得江寄一阵阵发起昏头昏脑。
他忽然想别说是珠宝、是各色各样的话本,是各种艳丽色彩的绸缎,就算是天下,就算是那危险的、虫虎并行的皇都,她要是这么对他开了口,他也给她打。
女人是什么
以前江寄觉得女人不过是祸害,是扰人心胸的绊脚石。
可今天你要问江寄女人是什么,面前的女人将下巴轻轻靠在他的手心里,问“将军你也会爱我么”的时候,江寄在战场上都不曾怯弱过的心此刻怯弱了。
他何时与她谈说爱了
可她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出来,这样含泪地看着他,江寄误以为自己本身是要对她说“爱”的。
可他本不过只想留她在身边,满足他那暴虐、残忍、且不由他操控的欲望罢了。
这女人何故在他面前哭成这样,连绵地用哭声说这样的话
可浑身都发烫发痒。
西医曾对江寄说过一个叫“过敏源”的新事物。
可江寄听到自己说话。
“你要什么”
“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把你那丈夫忘了我便什么都给。”
他的声音冷静中夹杂着一些别样的汹涌的情绪。
可女人竟然在听了她这话之后,从披风里头伸出手来了,忽然环抱住他的腰。
她的动作带着几分生硬,可是有了羞怯的加持,这一些生硬都变作了勾引江寄下地狱的漫不经心。
“我反正也没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