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尽管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可真正听到这两个字时,霍野还是略略发懵。
定睛望去,宋岫一层层抱着裹着的衣物,皆是他年少穿过的道袍,纪念的意义多于实用,因此才未被收进储物袋中。
抬脚向前,他俯身,温柔解开缠住青年的布料,“下山办些事,想着你在睡,就没知会,我的错。”
宋岫极轻极轻地吸吸鼻尖。
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状态出了问题,却控制不住,感性总是快于理性。
“我有点烦,”一下下擦净青年脸颊湿润的泪痕,霍野左手扶着宋岫小臂,听到对方闷声闷气控诉,“但你回来了,所以没关系。”
如同最粘人的小动物,青年歪倒扑进他怀中,满足地蹭了蹭,霍野习惯性想拍拍对方,只一下,又顿住。
尽管他非常喜欢宋岫现今的直白、可爱、以及对自己的依赖,却从未想过真的圈禁宋岫,让对方永远沉溺于虚幻。
兔类的假孕,除开房事,往往与过多的抚慰有关,尤其是背部,青年之前被摸摸时的表现便是佐证。
由此反推,想让对方清醒,他需得尽量减少彼此的接触,让宋岫的身体慢慢反应过来、认识到“错误”。
可这着实是件苦差。
整个儿挂在自己身上,青年牢牢环着他脖颈,毫无分开的意思,霍野的指尖收紧又松开,最终,仍是在宋岫发顶碰了碰。
“想做什么”暂时没心情理会那些扫兴的妖族,他缓声,“我陪你。”
一直宅在明月峰躲懒的宋岫却道“下山。”
“我不是故意要耽误你,”眼尾红红地像桃花,青年仰头,音量渐轻,“只是没忍住。”
砰砰。
悸动丛生,拼命忍耐给道侣顺毛的欲望,霍野克制地在宋岫眉心落下一吻,觉得今朝种种,不是天道对青年的捉弄,而是对他的考量。
紫霄峰内殿。
如坐针毡的妖族使者正与主位的冲和大眼瞪小眼。
于前者而言,霍野愿意见面,理应值得高兴,至少他们还有个辩解的机会,虽说妖族弱肉强食是常态,但剑尊要发难,他们也没办法不是
彻底收起对待熟人的老顽童做派,乍瞧去,冲和鹤发白眉,仙风卓然,倒真有几分正道领袖的架势。
实际上,他牢牢绷着脸,却是在心底暗骂霍野速度慢
花容、不,宋岫一事,气运相连的道侣没来,自己这个前任师父先开口,难免有些越俎代庖,名不正言不顺。
所幸早年在玄天宗修习推演的经历,让冲和十分擅长摆唬人的下马威。
“哈哈,”干巴巴笑了声,坐在最前的妖修端起茶盏,四下寻摸了圈,硬着头皮打破寂静,“这位就是掌教的小徒弟吧当真天纵英才。”
三年结丹,五年元婴,白羽是天道宠儿的说辞,妖魔两族亦有流传。
拿对方最骄傲的小辈开启交谈,大加夸赞,这总不会出错。
偏偏冲和古井无波,仅简单颔首,端足大家风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妖族如今表现随和,愿意暗戳戳倒戈人修,无非是因为上头有个霍野镇着,己方又损失惨重,希望能重新站队。
若真被三两句奉承轻易哄住,那才是他几十年掌教全白干。
“在下花明,论血脉,勉强也算花容半个长辈,”尴尬沉默间,冷不丁地,一位面容英俊的中年妖修张口,“不知剑尊现在何处”
极力控制住胡子别乱翘,冲和的眼角抽了抽。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想借着花容攀亲戚,做剑尊的叔伯。
“他现在叫宋岫。”
正当冲和认真琢磨着要不要先提剑把花明揍一顿再聊时,殿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大小如常,却能清晰落进每个人耳中。
好奇又畏惧,众妖齐刷刷转头。
姗姗来迟的剑尊眉眼凌厉,生来一副凶悍长相,以此做底色,其左手与道侣十指相扣的动作,便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顺势望去,白衣青年昳丽的五官映入眸中,约莫刚哭过,眼尾泛着粉,漂亮得横冲直撞,浓烈又鲜明。
一屋子没见过的妖,挪挪脚,宋岫默默朝霍野身后躲了躲。
并非害怕,单纯嫌烦。
前不久刚刚目睹过青年气疯邢冥的冲和
怎么回事几天没见,自己的二徒弟真成小白兔了
不应该。
“对,对,看我这记性,”相当识趣地,为首的妖修改口附和,“我等此次前来,是为庆贺剑尊的合籍大典,讨杯喜酒吃。”
“南山老祖留下的丹药,应当对宋宋道友的修为颇有裨益。”
南山老祖,即数月前连累霍野捱天谴的罪魁祸首之一,此妖医术超群,却阴晴难测,喜好以血肉浇灌草植。
见死不救更是常态。
神魂遭雷劫劈成齑粉,对方这会儿八成早已被众妖抄了家,瓜分掉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