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火镇(1 / 3)

过天门 唐酒卿 4979 字 11个月前

从弥城到望州,原不过五六日的路程,可他们足足走了十二日才到。这是因为近南二州全是御道,而所谓的“御道”,指的是由天命司修筑,并由天命司把守,可以直达天命司“王山”的要道。因此路上不仅关卡众多,通关所用的手续文书也相当繁杂,好在走盐人对通关事务驾轻就熟,几个人一路有惊无险,总算是到了。

因沼泽地处偏僻,又常年笼罩着迷雾烟瘴,走盐人的马车进不去,便把他们三人放在路口,让他们沿小路往前走,会有个守沼泽的镇子。

三人步行须臾,沿途杳无人烟,只有弥漫着烟瘴的深山老林。小路崎岖,直到转过七八个弯以后,终于见得一个镇子。

镇门口立着两个石碑,上面的字迹居然都被划掉了。江濯上前稍作辨认“这里一个写着侍火,一个写着饲族,想必就是饲火族的驻地入口了。”

洛胥说“后面有画。”

其余两人都凑了过来,看他拨开石碑背后杂乱无序的藤蔓,露出两幅石画。

天南星说“怪。”

江濯道“是怪,而且很怪。”

原来这两幅石画上画的,正是饲火族供奉的沼泽神“煦烈”。煦烈本是衔火的青鹿,十分温顺喜人,可在这画上,祂虽是鹿身,却青面獠牙,怒目圆睁,好像瞪着他们三个,有滔天的恨意

洛胥说“祂怎么这么生气”

江濯侧过身,看向背后的镇子“这得进去问问才知道。”

此刻午时,本该是日头最烈,阳气最胜的时候,但这里的老树盘根交错、郁郁从茂,把日光遮了个大半。里面的老屋旧楼也半隐半露,将几条街道挤得细细窄窄,凄冷阴森。

天南星走在最前面,一个人也没碰到。她胆子极大,掀开一个铺子的垂帘,问“店家可在”

里面黑咕隆咚,隐约能看到桌椅板凳的轮廓,像是打烊了。可是这店门大敞,招牌旗幔俱在,又不像要关门的样子。

江濯说“越来越怪,进去瞧瞧。”

三人依次入内,在店内转了一圈,里外都没动静。

天南星道“这可真是撞了邪,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江濯背手拎着折扇,停在楼梯口“确实邪门,你们看,这店里的供桌不摆在煦烈画像前,反倒摆在了这里。”

只见一张乌沉沉的供桌,正正挡在楼梯前头,上面摆着三炷香。洛胥看那三炷香“没有烧过,反被人啃过。”

江濯细看那香,它们个头参差,没有一点被烧过的痕迹,简直就像是专门摆起来给人吃的。真是古怪饲火族规矩很多,尤其是在侍奉煦烈和炎阳真火这两件事上,从不敢马虎,怎么会任人乱啃供神的香

天南星说“我上楼看看。”

她说罢翻过供桌,沿阶上楼,江濯看大堂没有线索,便和洛胥去了后厨。后厨挨着后院,在最深处,中间有个传菜通道,两侧都是紧闭的木条窗,推也推不开。

一进后厨,就有股恶臭的味道。江濯扫了一圈,发现是店内囤积的菜品肉类,都堆在案头地上,全腐烂了。他折扇轻抬,挡在鼻前,免得自己被熏晕“囤这么多菜,应该是有人要摆宴席用,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也没用上。”

洛胥看脚下,黏黏糊糊的。他走到后厨连通院子的门边,发现那门上也贴着两张煦烈画像,居然还有心情调侃“这两张神情不错,倒没有那么生气。”

江濯也来看,这两张是没有石碑上的那么生气,可祂四目欲裂,好像快被吓死了。

“祂怎么都盯着一个方向,”江濯回头,沿着煦烈画像的角度看过去,“是个橱柜”

橱柜半开着门,有几个青白发紫的脸,正挤在那看他们

洛胥退一步,看江濯“有鬼,我害怕。”

江濯说“别怕是死人”

他隔空一拽,那柜门“吱呀”开了,里头的人应声掉出来。这几个人不知道被塞了多久,分也分不开,皮肉全烂在一起,脸贴脸的,相当凄惨

江濯一时间摸不清这到底是凶手偷懒,还是一种邪术,正欲再瞧,突然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他循声找去,发现不是门,而是他们刚经过的木条窗在响。

“笃笃笃”

两排木条窗全响起来。

“笃笃笃”

敲窗声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密,最后汇成暴雨般的急促,吵得江濯心脏直跳,预感有什么可怖的事情要发生。他索性先发制人,一开折扇,令道“开”

两侧木条窗“嘭”地打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鬼叫的、嘶吼的、求救的百种人声尽数涌出,可一看过去,窗内压根儿没人里边只有满墙满地的血迹,和数不尽的抓痕。

江濯说“怎么人没有,鬼也没有”

洛胥道“只有煦烈的画像,全贴在上边了。”

他们扒在窗口往里看,上边果然贴满了煦烈的画像,这些画像都跟后厨里的那两张是一个表情,似是被什么极其凶恶恐怖的事情吓坏了。

洛胥说“他们供奉煦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