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对着周围黑暗而沉默的空气,平心静气地说“娘不凶你了。”
楚湛就闷闷不乐地从一棵树后走出来。
“你不能跟娘一起去南边。”姜闻笑苦口婆心地解释“你现在是积攒修为底子最重要的年纪,耽搁不起。娘要去服苦役八年,没准明年陛下开恩,娘立刻就回来了,你带着信,先去找你外祖母,她会替娘照顾好你。”
“我不用人照顾。”楚湛低着头,注视自己脚尖踢动的石子,不悦地闷声反驳“我可以照顾你。”
姜闻笑皱眉急道“娘不需要你照顾”
楚湛闻言忽然抬起头看她,沉默了一会儿,他神色认真地提醒她“别人也不需要我。”
姜闻笑一下子懵了,她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楚湛见她不再反驳了,立即据理力争“除了你,没人想要看见我,如果我去凤川,你爹娘很快就会更讨厌你。”
“你”姜闻笑张口结舌“你不可以这样说话明白吗我爹娘对我有怨气,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但他们会喜欢你的”
可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自欺欺人。
当时姜闻笑突然意识到,这世上很难找到任何人能跟她儿子融洽相处。
楚湛这么倔强地跟着她,某种角度来说,并不是因为他孝顺。
而是因为他无措。
“阿湛,娘说过一万遍了,你并不惹人厌,别人害怕你,只是因为你很多时候的反应超出他们意料,如果他们耐心了解你”
姜闻笑很努力地最后一次开导儿子,可她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这世间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能有她的耐心去理解包容她孩子的与众不同呢
姜闻笑尾音一颤,忽然哽住了,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涌出来。
她极愧疚地仰头看着儿子,突然双手捂住脸,绝望地哑声哽咽“对不起对不起娘不该冲动跟着你爹一起去娘对不起你”
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楚少青虽然是去做苦役,但他身子骨健硕,并不需要她的照料。
而她却为了丈夫,把自幼无法融于世间的儿子,托付给旁人。
一路上,她只以为儿子是舍不得她受苦。
楚湛从小就不懂如何表达情绪,她不敢想象,楚湛此刻是慌张无助到什么地步,才会硬着头皮不听她的话,一路跟了她七个县。
然后告诉她,“别人也不需要我。”
这个“也”字,代表楚湛觉得自己被爹娘抛弃了。
他之所以不停地给娘亲送来吃的,只是想证明自己有点用处。
楚湛会在不想被在意的人嫌弃的时候,才会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实力,他从小就这样。
只是在他孤独的世界里,在意的人确实很少,才经常显得目中无人、冷血疏离。
那天晚上,姜闻笑改变了态度,她坚定地告诉儿子,她会逼迫楚少青上疏,向皇帝低头,支持税赋改革,争取三年内回朝。
她让楚湛在这期间安心专注自己的修行,然后尝试交一两个朋友,平时能有个说话的人。
楚湛就是带着这个嘱咐回到老家的,他没去凤川找外祖母,他小时候见过外祖父上门教训姜闻笑的样子,当时他娘哭得很厉害,所以他不喜欢凤川那群亲戚。
他不太理解母亲为什么要他交朋友,但他会尝试模仿其他人的行为准则。
所以此刻,他没有直说自己还想要点水。
不过孟雪年已经看出楚湛想要水了,不等他回答,她直接把水壶朝楚湛抛过去,故作开朗地笑道“现在不渴,就留着明天喝。”
“我有点乏了,先去歇会儿,你们继续聊。”孟雪年朝众人微笑点头,就一拍腿站起身,转身离开了。
黄静春和宋洲看着孟师姐僵直的背影,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但不得不佩服孟雪年在如此崩溃的时候,还能维持体面。
其他云谷学宫的弟子反正也跟孟雪年不熟,很快就真乐呵呵闲聊起来。
钟启宇想跟林月乔搭话,又不敢冒昧,就摆出师兄的架子,问周洛瑶等人为什么会跟“其他学宫的弟子”同队,但他不敢直呼楚湛的名字。
这话匣子就一下子打开了,周洛瑶开始叙述自己下午的时候落入幻阵,被“善良的楚师兄”耐心引导搭救的全过程。
林月乔一直眼神放空地耷拉着脑袋,感觉一颗心还悬在半空,没有着落。
她发现自己错过了楚湛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阶段。
这小子会不会在这三年里,已经懂得男女之间的那种特殊情愫了
是谁让他理解这种事的呢
虽然林月乔自己也不太理解那种情愫具体的模样,但她想成为第一个引发楚湛产生那种感觉的人。
这不就是未婚妻该做的事吗林月乔从九岁起,就在为此努力,楚湛现在却在离开她后开窍了。
“咳咳”钟启宇忽然大声清了清嗓子,打断周洛瑶对楚湛的吹嘘,然后把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