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捱的冬季过去,又是一年春。
季容矜借着身体抱恙的由头连续多日未曾上朝,只不过她不去上朝,并不代表她不不知晓朝中发生的事。
季太傅每日如准时报点的公鸡,下朝后便将她提溜到书房,与她说着朝堂上的事。
季容矜原先也跟在季太傅身后学习这些,只是从与沈竹绾争吵过后,她便觉得学失去了意义。
总归沈竹绾不需要她的帮助,她在她眼中,也只是不堪大用的存在。
季容矜因此时常在季太傅问话时走神,时间一久,季太傅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
“何栗倒台后,朝中看似风平浪静终于安稳,但许是太过平静,为父总觉得这其中定有异常。”季太傅缓缓说着,眉头一抬,看向那边有些走神的季容矜,便轻轻敲了敲桌面。
季容矜回过神,轻咳“父亲为何这般觉得”
季太傅盯她两三秒,并未回她的问题,只道“矜儿,最近怎么总提不起精神”
季容矜凝眉思索片刻,颇为认真地给出了答案“许是因为春困。”
“原是如此。”季太傅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季容矜被这道压迫性的阴影笼罩,不自觉捏紧手指抬头“爹”
片刻后,季太傅颇为满意地坐回去,看着对面被薄荷油熏得眼泪汪汪的人,和蔼道“这下可清醒了”
季容矜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感受着两侧眼尾火辣辣的清凉感以及鼻尖刺激清冽的香味,含泪点头“清醒了。”
事实告诉她,不要试图向大人撒谎,他们不仅能一眼看穿,还会暗戳戳给你下绊子。
季太傅这才满意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如今是春季,正是两国农民播种春耕之时,按理来说,不会发动战事,但今日朝堂上,却有急报传来,说是楚国在安稳了整个冬季后,再度蠢蠢欲动,矜儿你怎么看”
季容矜沉思半晌,道“他们脑子可能坏掉了。”
“”
季太傅忍无可忍,拍桌而起“我看你脑子才坏掉了,一天天的像什么样子,之前可是你说要学习这些好为公主分忧,如今不过被公主质疑了些能力,便这般自暴自弃了”
“爹。”季容矜道“即便我学了,也远远赶不上公主,她也不会用我。”
“你不学更加追不上。”季太傅目光落下,在她身上许久,看她油盐不进的模样,目光逐渐变得失望。
“罢了。”他背过身去,背影一瞬落寞了不少“或许爹不该这么逼你,但实话而言,爹确实有些失望,追求了一辈子所谓的男子能为,女子亦可,却没想到,你实在是不争气啊,也罢,也罢。”
“爹”季容矜只觉胸口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见过那么多勾心斗角,以为只要去学便能有所成,只是她一段时日的努力又怎么比得过
别人自小的耳濡目染。
她尊称季太傅一声爹,一来继了原主身份,二来季家父母对她的好契合了她心目中父母的形象,所以哪怕是不确定的片刻温暖,她也想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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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些爱终究是有条件的,季太傅希望她完成他一生所愿。
季容矜喉咙干涩,深深垂首“对不起,爹,我只是不擅长这些。”
“罢了。”季太傅道“既不擅长这个,爹便安排你去军营混个几年,只要你不瞎来,跟在后面总会捡些军功的,到时候,爹在九泉之下也跟先皇有个交代。”
季容矜愣在原地,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反应过来后,排山倒海的窒息感和挫败感狠狠涌上,几乎将她淹没。
什么意思因为她“不堪大用”,所以才为她安排好了一切,让她只需捡些军功便可吗
她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
阴影之下的季太傅却缓缓侧眸看了她一眼,眸中划过一丝毋容置疑的光,道“矜儿啊,这回,你不会再让爹失望了吧”
季容矜面上血色尽失,嗫嚅道“我知道了,爹。”
“嗯,今日你便回公主府吧。”季太傅背过头去,在季容矜看不见的地方,深深闭着眼,轻声道“与公主闹了这般久,也该回去了。”
屋内寂静许久,直到季容矜沙哑的声音传来“好。”
脚步声一步步远离,后退,季太傅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直到那关门声轻轻传来,季太傅才有若实感般松下僵硬的身子,叹了口气。
不多时,急促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季太傅深知不妙,还未来得及躲闪,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季沙鸿,你又和矜儿说了什么大晚上的她连膳都没用就走了,给老娘出来”
季太傅苦着张脸走到她面前“我没说什么啊。”
“少放屁。”季母皮笑肉不笑道“今晚你要是不把矜儿找回来,你也给我滚出去”
“诶诶诶,等一下夫人。”季太傅还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