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看见熟悉的帐幔,不远处的案上供着谢旃的灵位,倒扣着,题写神主的那一面扣在桌上,而她身边确乎有个男人,搂抱着她,让她枕着他的胳膊,头埋在他胸前,他便在她头顶上打着鼾,呼出的气息吹得她的头皮一阵阵发冷。
她身边,确乎是躺着个男人了,在这个清晨,在她卧房的床上。
浑身的血液全都凝固,傅云晚死死咬着唇,思绪凌乱断续,一点点回想起袖子里藏着的刀,扔了一地的簪子,元辂捏着她下巴的手,她被迫吞下的药丸。她身边的男人,是元辂。
恨怒羞耻,挣扎想要再去找些什么利器,鼾声突然停住了,那男人醒了,惺忪喑哑着嗓子唤她“绥绥。”
不是元辂。她认得这声音。
窸窸窣窣的动静,男人伸手,将她向怀里搂了搂“绥绥。”
她认得这声音。傅云晚颤抖着抬头,在朦胧的晨光里,看见桓宣线条刚硬的下巴。
桓宣慢慢睁开眼睛。这一夜睡眠的时间极短,然而他睡得极沉,极香甜,以至于现在连声音都是软的,带着梦中的余韵“你醒了。”
低头想要吻她,眼中映入她震惊恐惧的脸,动作便顿住了。她这模样并不像是欢喜,仔细看的话,还能从中发现厌憎和愤怒。满腔的柔情蜜意一瞬间沉下去,昨夜开始之前,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想要她的心太盛,总以为也许还有那么一点可能,总以为除了谢旃,她也许也会停下来,看他一眼。
现在看来,都是他妄想了。桓宣垂着眼,平静地看着她。
傅云晚发着抖,许久之后才找到声音“你,我,我们”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看见他健壮的麦色皮肤上细细的抓痕,看见自己光着的肩,皮肤上红红紫紫的淤痕。
脑子里嗡一声响,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寻常的深闺女子也许是不懂的,但她懂,傅家的
女儿们都是照着后妃争宠的路子培养的,她和那些姊妹们十来岁上便由宫里出来的人教了许多不该在室女子知道的事,她很清楚这些痕迹意味着什么。
那些梦寐里的抵死纠缠,那些让人不敢回想的放纵狂荡,不是谢旃,是他。她竟然跟他heih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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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宣在枕上慢慢向她低头。耳边回荡着她脱口而出的“我们”两个字,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心里还是漾起一丝欢喜。做都做了,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样。反正他也一直想要她,反正一切都覆水难收,这世上只有他能护着她,她该是他的。
手臂一收,将她紧紧圈进怀里,傅云晚想挣扎,浑身疼得动不得,只能将双手死死挡在身前,含着眼泪质问“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怎么能桓宣慢慢抚着她散乱的头发,她看起来是完全不记得昨天的事了。心底渐渐起了一丝不平。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然而做了就是做了,他既然决定了做,就不会再给自己找什么借口,也绝不可能把责任推到她头上。
“还疼吗”低眼看着她,“今天别起来了,好好歇歇。”
羞耻恨怒一齐涌上来,傅云晚红着眼睛。那些以为是梦里的片段,亲吻抚摸拥抱,从后颈望下去的脊背,一滴滴落在她心口处的汗,星星点点闪回脑中。她终究是负了谢旃,坚持了这么久,最后都成一场空。捂着脸痛哭起来“你出去,出去”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桓宣轻轻拍抚着想要给她顺气,她愤怒伤心到了极点,痛哭躲闪着,怎么都不肯让他碰到。桓宣的动作越来越慢,终于停住了。
有一瞬间变了变脸色,终究还是一言不发,披衣离开。
房门开合,外面干冷的空气透进来,内里暖热暧昧的气味飞快地散出去,紧跟着房门又关上了,冷热一齐关在里面,傅云晚呜呜咽咽哭着。
怎么会这样让她将来九泉之下,怎么去见谢旃
桓宣走下台阶,走过穿堂,快步向前院走去。
心里一团郁气,沉甸甸的怎么都解不开。她竟这样厌憎他昨天那种情况,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她死他是乘人之危,是卑鄙无耻,然而就算谢旃在世,那样的局面,难道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王澍候在书房门外“明公。”
桓宣停住步子。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对作天的事猜到了多少,问道“什么事”
“陛下昨夜留宿安乐宫,至今未归,”王澍看他一眼,“安平郡主也在。”
桓宣有些意外,贺兰真和元辂昨天离开时贺兰真的确追了过去,而元辂那时候浑身酒气
“大长公主极是恼怒,跟穆将军起了争执。”王澍又道。
桓宣知道安河大长公主为什么恼怒。以公主府的地位,贺兰真的婚事有很多选择,入宫为妃绝不是最好的一条。一来元辂生性,二来贺兰行事跋扈没什么城府,三来代国的规矩,若是皇子被立为太子,生母必须处死,后宫实在是条血腥拼杀的路,家
世卑弱的容易被杀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