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他们来的。”孟祁然笑说,“我这是私通敌国,阿姨您可替我保密,不然他们知道了我高低得讨一顿骂。”
廖书曼笑了一声。
孟祁然第一个受不住这微妙的氛围,茶没端过来就站起身,“阿姨您没事就行。我就先走了这几天我会一直待在家里,您要有事需要吩咐,随时给我打电话。”
廖书曼点头。
孟祁然又看了看孟弗渊,“哥,我先走了。”
陈清雾意识到了,从上次到这次,孟祁然有意地在回避她,仿佛当她不存在一样。
孟祁然已走到了玄关处,又顿住脚步,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忽然转头说道“雾雾,可以单独跟你说两句话吗”
陈清雾愣了下,“嗯好。”
她看了孟弗渊一眼,站起身去。
大门虚掩,两人走出门,迈下台阶。
孟祁然一直很是沉默,陈清雾也没有主动开口,两人走出大门,沿着树影婆娑的步道,信步往前。
春天的夜晚,风里隐约有花木的香气。
“最近还好吗”孟祁然终于出声。
“嗯。还好的。招了一个经营网店的人,马上就要到岗了。”
“那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那只杯子,我还给你没别的意思。只是最近无聊,看了很多关于陶瓷的书和纪录片,也跑去看了几场展。了解之后,就觉得那么漂亮的杯子,放在我手里是浪费。太易碎了,使用起来要特别小心。我的性格,可能确实很难做到周全,要是一不小心摔碎了,那就太可惜了我或许还是适合,不锈钢啊,塑料这样的东西。”
陈清雾抿嘴微笑,“相对你喜欢的东西,陶瓷或许还是太无聊了。其实不了解也没关系的。”
“我至少要知道,我真正错过和放弃的是什么”
“祁然,当你遇到那个真正灵魂合拍的人,不必刻意经营,你们也会自然而然地靠近。所以你错过我一点也不可惜。”
孟祁然沉默。
前一阵,詹以宁跟他告白。他知道詹以宁的用意,纯粹只是为了做一个了结。他很清楚詹以宁未见得有那么喜欢他,不过是对人群焦点的一种追逐,和她喜欢限量款的提包有什么两样。
他自然是拒绝了,詹以宁那时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错过我这么好的人,你会后悔的。
而陈清雾说,你错过我一点也不可惜。
或许,真爱过一个人,才说得出,“你错过我一点也不可惜”这句话。
他笑了笑,一时怅然萦怀,却选择了转移换题“我后面一段时间,应该不怎么会待在国内了。”
“去哪里”
“不知道。全世界随便走一走吧
。”
店呢”
“有人打理。”
陈清雾点点头。
“我要是给你寄明信片,你会收吗”
“当然会啊。”
孟祁然笑了笑,“嗯。那就可以了。”
“什么时候走第一站去哪儿”
“南极”
“这么远”
“去当然要去个最远的地方。”
陈清雾听出来孟祁然是在开玩笑,“月球更远呢。”
“那不是还没有开通地月航班吗。”
两人都笑起来。
好像是久违的,这样轻松而毫无负担地对谈。
“我在南城会再留一段时间,一方面办签证,一方面再陪陪我爸妈。他俩现在还是气不顺,我听说还搅黄了陈叔叔的几单生意。我会劝劝他们,没有必要,一件小事搞到两败俱伤。”
陈清雾点点头。
该说的话,孟祁然都说完了。
沉默以后,便说“那我走了。”
“嗯。你回去注意安全。”
孟祁然转过身,拉了拉运动外套的帽子,垂下目光。
到最后,还是说不出“祝你和我哥好好的”这句话。
他毫不豁达,也丝毫不曾释怀,只是,确实已然到了,那个不得不放手的时刻了。
孟祁然在夜色里快步往前走,到小区门口时,与两个小孩擦肩而过。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两人并肩而行,捧着一个铁皮的文具盒,不知道那里面放了什么,两人小心翼翼地护着,时不时发出惊奇的赞叹。
他们穿着附近小学的校服,背着的书包侧袋里装着水壶,拉链上挂着挂饰。
一红一蓝的两只兔子,像是某个卡通动画中的一对。
他倏然想到了和陈清雾的童年时代。
那天在公园里抓到一只独角仙,喊清雾过来看。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掌分开一条缝,清雾惊喜地“哇”一声。
树上蝉鸣阵阵,狗尾巴草在风里招摆。
那个烈阳灿烂,昏昏欲睡的夏天,他以为会持续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