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028 “什么品种的卯还得我亲自去点……(1 / 5)

言佩儿撩开轿帘往外看, 冬季清晨的天本就亮的晚,何况现在还没到寅时。

不到寅时是什么概念,也就是凌晨四点多, 还没五点呢。

哪个苦命的女孩子要这个时候起来上班啊, 她家又不是没有钱。

言佩儿落下泪来, 从袖筒里掏出巴掌大小的铜镜,本来打算揽镜自照欣赏一下自己的绝世美颜, 结果陡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三十三岁了,而且

天这么黑, 她根本看不见镜子里自己的脸

嘤, 这也不是她本来的脸。

言佩儿捏着镜子呜呜起来, 哭的肩膀颤动, “还没五点呢,我平时这个点都在睡美容觉, 不到十点我都不起。现在好了,四点起床, 五点上班, 非要点卯, 什么品种的卯还得我亲自去点呜呜。”

花点钱找人代替不行吗。

她难过死了, 没睡醒的起床气加上即将上班的晦气, 让她感觉自己是在前往上坟的路上。

她人类之光、全球第一个发明自动烤肉机的奶奶, 死的时候,她都没哭得这么伤心。

现在这才半年啊, 她哭出了孟姜女的感觉。

死了男人她都不会这么哭,但点卯会,因为起太早了,她没睡醒。

尤其是一想到以后都要早卯上朝, 言佩儿恨不得厥死过去。

听着轿子里的动静,言府管家连带着四个轿妇都习惯了,四个轿妇抬轿子的手都没抖一分,不然里面那位哭得更大声。

管家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干净帕子,撩起车帘,弓腰递进去,“大人,擦擦泪。”

帕子被人接过去,闷声闷气的声音传出来,“谢谢。”

“不客气。”

言佩儿擦着眼泪,示意管家给她把轿帘撩起来,“灯笼。”

管家一手提着轿帘,一手将轿子前面的灯笼取下来,提着灯笼,光亮勉强映进轿子里。

古代的灯笼,怎么比得上各种补光灯呢,光线昏黄朦胧,连她家厕所里安全出口指示灯的光亮都不如。

还有这铜镜,说是清晰可照,结果连她家最小的、最廉价的、两百米高的镜子都不如。

言佩儿对着灯笼光亮,边嫌弃腹诽,边抬手举起手中铜镜,左擦擦脸上的泪,右擦擦眼尾的泪。

好看,模样还算标致。

但再标致又有什么用,这具身体她都三十三了。

古人也就活到六七十岁,这么算起来,她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中年人了。

言佩儿再次落泪,咬唇呜呜噫噫。

她才十六啊,大好的年华最漂亮青春的年纪,没谈恋爱无任何不良嗜好,每日不过花花钱买买东西,好好养护自己,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了呢。

这中间被偷走的十七年人生,谁还给她啊。

言佩儿坐在轿子里哭,管家面无表情站在轿子外,四个轿妇生无可恋地抬着轿子,步伐稳健,幽幽的从大臣们身后飘过去,宛如幽灵轿子似的,吓得人一哆嗦。

“那是言大人的轿子吧”有人交头接耳。

“看起来像,可我怎么听着里头有人在哭。”

同僚惊诧,“言大人之前就没跟咱们去行宫,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了吧”

“要真是这样,你我做为同僚,好歹要去安慰两句。”

“说的是说的是。”

她们都是朝中文臣,自诩清流一派,跟冯阮这种奸佞权臣泾渭分明,也丝毫瞧不上她这种奴颜谄媚的人。

可言佩不同,言佩是冯阮同届的探花,要才情有才情,要容貌有容貌,最重要的是,她在权势中间选择了初心,当个试图拨乱扶正的言臣御史。

刚直中正,公而忘私。

不过三十出头,便成了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官至正三品,跟冯阮几乎旗鼓相当,算是冯相在朝中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臣的最大阻力跟障碍。

这些年,言大人带领她们,扫清朝中力所能及的不平之事。

为不公开口,为民情发声,丝毫不放过一个祸国祸民的奸臣佞臣,把自己言臣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可惜啊,言大人她生不逢时,先皇并不是一个采纳建议的明君,就连早朝,也是心情好不开,心情不好更不开。天热不开,天凉也不开。阴天不上朝,晴天还不上朝。

先皇上朝全看运气,最荒唐的一次,是将近半年都不早朝。群臣在宫门口等到卯时,李钱出来说今日无朝,大家这才散去。

至于朝政,则由宗室梁佩跟右相冯阮打理,偶尔皇上能见几个大臣,都是这些大臣的福气了。

要不是先皇荒唐至此,宗室怎么会在行宫意图谋杀新皇,冯阮又如何有如今的权势,天下更不会是这副不长久之象。

清流们觉得,如果不是她们还坚持着,以死纳谏用命相逼,如今这朝堂,不是宗室的就是冯阮的一言堂,哪里还有别人说话的地方。

到时候谁为百姓发声,谁在乎世道不公,又有谁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