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到别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样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啪嗒啪嗒打在枷锁上。
早知道,就不拿钱去贿赂负责搜检的皂隶了。
这回是真哭了。
*
许烟杪继续对着册子点名。
“河南鄢陵县”
“山西乐平县”
“浙江余姚县”
“湖广江夏县儒士王励”许烟杪又顿了顿,抬头,平静地说“鞋子脱一下,我看你的身高不对,垫了鞋垫了吧,鞋垫需要检查一下。”
那考生脸色大变。
兵弁这回手脚麻利了,立刻上前把人按住,脱下鞋子,把鞋垫抽出来一撕开,果然,夹带了小抄。
其他没有作弊的考生看着许烟杪的眼神,仿佛在看昊天上帝。
“厉害啊”
“这真是一说一个准。”
“这位考官该不会是通识所有作弊手段,才能一眼看出来吧”
这下很多人暂时也不急着进贡院了,站在旁边,看着那年轻的考官仿佛铁口直断一样,他说检查谁,谁就真的被检查出来夹带。
有藏衣服夹层里的,有砚台底部镂空里面藏小抄的,有帽子是双层的,还有藏在肛门里的最后这个,不管是旁观者还是作弊本人,都想不通考官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总不能是看对方走路姿势吧
反正,旁观的考生们那口水,是咽了一下又一下。
一些考生表情微微有了变化,偷偷离开人群。
但还有一些
许烟杪又一次抬起头来,古怪地看着面前考生“化学学得不错。”
对方茫然“什么”
许烟杪站起身,扯开那考生衣服,在对方惊慌失措的目光中,拿着豆油灯凑近了衣服内层。然后,随着火光靠近,本来空无一物的布料上面,烤出密密麻麻的墨字。
旁观的考生们“哇”
监察御史熟练地“枷走”
然后是下一个。
许烟杪“你们不会是兄弟吧”
那考生垂死挣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烟杪抓起地上的灰尘,撒考生衣服内侧,和之前一样,本来没有字的衣服,很快就有字了。
旁观的考生们“哇”
监察御史“枷走”
高贺背着他的铺陈和衣箱过来,手里还拿着他的混糖大馒头作为考试干粮。到贡院跟前时,激灵一下,打了个寒战“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贡院前有那么多人戴着枷锁站在那里
一问人,对方肢体语言十分夸张地就开始比划“就那位考官神了看一眼就知道别人有没有夹带小抄,什么帽子、鞋子、砚台藏哪里都没用就算是让字迹隐形了也没用,那考官把人衣服就这么一拉,撒一把尘土上去,什么隐形字都冒出来了这二十个人全是他揪出来的”
高贺一拍手掌,嘴角慢慢浮现出笑容“好啊正应该将他们揪出来我等寒窗苦读,把四书五经硬刻进心里,凭什么他们能靠作弊金榜题名有那位考官,实乃吾等贫寒学子幸事”
那肢体语言夸张的考生摸着自己指头上的茧,认真点头“是啊。被揪出来的就有二十个。此次会试人数,听闻几及千人,绝不可能只有二十人想不劳而获。余下的人,要么是还没轮到他们的名字,要么就是偷偷将小抄丢弃了。”
高贺笑着说“不论如何,此次会试必然是公平公正了等叫到我的名字,我一定要好好拜谢这位考官”
*
许烟杪手里捧着浓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一口提神。
他不喜欢喝茶,但不得不喝了。眉头皱得死死的。
拿起下一本册子,翻开看第一页“陕西兰县儒士高贺”
咦熟人啊
“在这里在这里”
对方满头大汗地挤着人群过来,站到许烟杪面前,一揖到底又慢慢抬起身子“在下便是陕西兰县儒士高”
“你”高贺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惊到太阳穴都用劲突了一下。
许烟杪
会试考官
怎么可能许烟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