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右侍郎第一反应居然是糟糕拿钱办事的名声坏了
第二个反应, 才是我受贿的事情被曝光了
心肉一跳,暗暗叫苦。但碍于地点,没办法向着皇帝表露自己的求饶和忏悔, 只能在皇帝离开后,抖抖索索地回家。
想着大概自己的结局不是被杖毙, 就是被革职流放, 到家后,吏部右侍郎索性直接让人把酒窖里所有的烈酒都拿出来,整坛整坛灌进嘴里。
一边喝酒一边哭,喝着喝着就往地上吐。
后悔吗后悔但后悔的可不是收受贿赂, 而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小心一点。
第二日一早,喝了整晚酒, 吏部右侍郎像是被酒气推搡着, 又像是被酒水泡坏了脑子, 七摇八晃地去上朝, 更是罪加一等。老皇帝先拿他御前失仪来问罪, 让他停职在家反省,又过了几天,锦衣卫“恰好”发现他收受贿赂,将这事一上报,吏部右侍郎便遭殃了
老皇帝对此的判处是,本人终身不得为官, 且子孙三代也不得为官。
因为他除了受贿,还滥用职权,把所有姓孙且任期满七年的县令都安排进了翰林院。
至于那上元县知县,自然也被革职查办了。
而这些,许烟杪并不知道。
他现在人在贡院, 没功夫去关注别人。
考官需要在开考前,提前一个月进入贡院,进行考题的最终确认之前和兵部尚书商议下来的考题,只是选择之一。而且,作为主考官,他不能只出一份试卷,至少要出三到五份试卷,供皇帝挑选。
而且,考官进入贡院后,会关门落锁,在会试揭榜前,都禁止离开贡院。
快忙死了,谁还管别人受贿不受贿啊
*
一个月之后,许烟杪神色飘忽,脚步虚浮,整个人仿佛从地底飘出来的鬼魅。
“终于可以休”
有监察御史掐了一下许烟杪的胳膊“许郎得罪了陛下说了,此次搜检,主考官亦需前往。”
不掐不行,不掐许郎就要睡过去了。
许烟杪一个激灵“什么时候开始”
监察御史道“四更天。”
许烟杪对了一下时间。
凌晨一点到三点,考生就要入场了
好惨。
比高考惨。
许烟杪自己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问“我还有多长时间睡觉”
监察御史道“半日。”
许烟杪连忙让人把靠椅搬来,歪歪斜斜地躺在上面,找了个空白卷轴盖在脸上,眼睛一闭“到点叫我。”
半日后,考生洗完大澡堂,开始等待点名入场。
许烟杪面前点了盏豆油灯,拿着名册,开始点名
“福建闽县儒士刘沅”
“浙江鄞县儒士张曙”
“福建莆田县儒士马朝弼”
念到一个,对照完户籍上记录的模样后,就有一个人进贡院。
“山西河津县儒士董崇岱”许烟杪的声音戛然而止,抬头看向那名举人。对方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敢问上官,这籍贯,是有甚问题么”
籍贯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许烟杪看着系统的八卦,一挥手,就有兵弁上前,听他指挥“脱掉他的坎肩。”
那考生面色当即苍白如纸,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沐浴洗澡便是看人身上有无夹带,便连新换的衣裳也是朝廷准备的,难道还要怀疑我舞弊不成欺人太甚某不考了”
说完,好似气到转身离去,眼泪也不争气地落下来。
周围的举人也在为他动容,纷纷对许烟杪怒目而视。
许烟杪脸上不禁露出一个不太理解的表情。
哦,他不是不理解别人觉得尊严受辱,而是我都那么明确点出来了,他为什么还是觉得是巧合,自己能够糊弄过去
监察御史在心里小声回答侥幸之心吧,别说这个考生了,就是整个中央朝廷都知道你有神器,这里面继续偷偷贪污受贿的人,比比皆是。
然后上前去一把按住那个从山西河津县来的考生,强行脱掉他的坎肩,看了一眼,笑吟吟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之前还不堪受辱的考生,此刻声音抖得像筛糠“没、没什么”
其他举人睁大了眼睛,还有人立刻反应过来,愤怒地说“亏某对你付出信任你居然作弊”
随着他话音落下,监察御史把那坎肩打开,举起来晃在众人面前,一众举人哗然。
那坎肩上的字,比蚂蚁大不了多少三四毫米大,逼问那来自山西河津县的举子,上面抄的居然是四书五经
一共四万多字而且全用毛笔写的
有这本事干什么不好,来科举舞弊
监察御史挥挥手“把这个作弊的拉到旁边上枷,在贡院前站一个月”
作弊考生带着枷锁,站在其他举人来来往往的贡院前,经过一个就被看一眼,脸都羞透了,还被枷锁抬着下巴,低不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