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王跃恒生日。
不凑巧前阵子他父亲因病入院,当爹的大病未愈,做儿子的也不好开arty大肆庆祝,说是叫上几个朋友“小过一下”,他在圈子里吃得开,一场随便举办的生日会也热闹非凡。
侍应生时机掐得很准,推着两座六层高的华丽蛋糕进入包厢。白色长餐台上,浅金色香槟注入叠放的玻璃杯塔,酒香潺流。
竹竿撂下手上没打完的牌局,拿银勺清脆地敲了敲酒杯“别玩了别玩了,切蛋糕。”
蛋糕推至包厢中央,吊灯绮丽的光打下来,众人端着香槟杯聚拢到寿星周围,有人递上精心准备的礼物,王跃恒笑着将烟从嘴里拿下。
“上次出差路过日本,顺手给你带了个纪念品,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手机在手心嗡嗡震动,叶嘉宁看了眼王跃恒方向,他笑着举起酒杯“你的礼物我哪敢嫌弃。谢了。”
她关掉计时器,借着人多抬脚打算离开,正跟人应酬的王跃恒后脑勺却长了眼睛,手一伸,轻巧拦住她的方向。
叶嘉宁抬眼,他脸上挂着淡笑,口吻仿佛只是关心“去哪呢。”
他手臂横伸过来的位置相当巧妙,强势地阻拦住去路,看起来又像是来搂她。
叶嘉宁撤开一步“五分钟已经过了。”
“那就再等五分钟。”还是那副温柔的语调,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式“今天我过生,陪我吃了蛋糕再走。”
像是没察觉到她在刻意拉开距离,或许察觉了,只是根本不在意,王跃恒手伸过来揽她的肩,灰衬衣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带出两分若有似无的皮革调香水味。
豺狼披上温和的外衣,本质依然不是纯良的食草动物。
他在有限的耐心里哄着叶嘉宁,用“哄”其实不准确,不如说是逗弄一只暂时还算喜爱的小动物,看它露出牙齿觉得可爱,但不能真的咬在他身上。
叶嘉宁手指攥着手机,面无表情盯着他的那半秒里,权衡了得罪他和忍耐的两种结局。
她的毛衣价值比不上这里任何一个人身上的零头,白色马海毛看起来却很柔软,王跃恒的手就要落上去。
硴啦硴啦
一阵剧烈刺耳的破碎声簇然打断房间里热闹的氛围。
灯光下波光粼粼的九层香槟塔突然坍塌,数百只玻璃杯翻倒坠落,在地板上砸出连绵不绝的脆响,玻璃碎片迸射满地,浅金色酒液从白色餐布上四溢流淌。
桌旁的人匆忙闪避,慌乱间撞了另一人,另一人又踩到身后的高跟鞋,女人尖叫一声仰倒,撞翻推车,两个六层高的蛋糕如多米诺骨牌,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和捂嘴中轰然摔到地上。
“嗳,蛋糕”
“小心”
“啊”
一时间乱作一团。
王跃恒始料不及,被竹竿及时拉了一把,才没被奶油蛋糕砸个满身。
他扫过满地狼藉,转向香槟架时唇角哪还剩半分笑意“怎么回事”
离餐台最近的女人惊魂未定,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又被当头质问,迟钝片刻才反应过来为自己辩解“我、我不知道它突然就倒了”
王跃恒正要发作,听见有人惊恐地喊了一声“霍爷,你的手”
他目光触及桌旁倚墙而立的人,顿住。
霍沉垂眸正看着自己的手,他袖子上溅了酒,捏着浅碟香槟杯的手背被碎玻璃划破一道,汩汩冒出鲜血。
空气霎时安静。
在场所有人心都提了起来,大气不敢出。
王跃恒瞥见那抹刺眼的红,怒意瞬间收敛“砸到你了”
“你觉得呢。”
他眉宇间攒着显而易见的厌烦,随手捡起餐台上叠成天鹅状的白餐巾擦血。
“别用那个擦,小心感染。”王跃恒顾不上问罪,转头吩咐“去,叫人拿医药箱过来,再找身干净衣服。”
竹竿正愣着,闻言哦哦两声,正要走又被王跃恒拉住“要新的,没人穿过的。”
他应了声,转身赶紧去叫人。
王跃恒交代完回头,霍沉已经将手上的血擦干净,染上鲜红血迹的餐巾被丢回餐台,他把带着伤口的手揣进口袋,抬脚往外走。
王跃恒微顿“这就走了”
大概被扰了心情,他侧脸沉冷,撂下兴味索然的两字“没劲。”
他踩过一地玻璃碎片,在咔嚓咔嚓的细微碎裂声里走出去,其余人面面相觑,自觉让开道路。
王跃恒拧眉扯了扯领带,烦躁的动作里压着火,但没开口留。
他想走没人留得住。
与其多那几句嘴惹他不快,不如好生把人送回去。
一句“我找个人送你”滚到唇边募地止住,王跃恒想起什么,环顾四周。
遍地玻璃碴子与泥泞酒渍,洁白奶油被踩成不堪入目的颜色,沾染好几双昂贵鞋子,富丽堂皇的包厢几乎变成灾难现场。
一片乱糟糟的环境里,不见叶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