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肚明,外祖父特意派人去傅川那里讨回温泉庄子,就是为了让萧衍丢了銮仪卫的差事。
“然后呢”应该不会仅止于此吧。
顾非池低低一笑,对着萧燕飞时,笑容温和,“幽州匪乱,皇上命承恩公柳汌带兵前往剿匪,如今朝中不少勋贵都盯着,想让家中的年轻子弟随军出征好练练身手,能挣个军功那自是最好。”
“武安侯接下来,必是会设法谋这件差事,跟着柳汌一起去幽州白捡军功。”
说到“白捡”两个字时,他唇角逸出一声轻笑,赞道“世人瞧不起商贾重利,可商道即人道,唯有察人心,观利弊,谋大局,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萧衍自视甚高,目下无尘,只会被外祖父他老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上。”
顾非池的目光望向了萧衍离开的方向,面具后的狐狸眼中出浮现锐利的锋芒。
一墙之外,萧衍翻身上了马,抬手摸了把脸上的血,眼神阴鸷。
他愤愤地高举马鞭,正要抽下,后方殷家大门传来一个急促的男音“侯爷”
“侯爷,既然来了家里,怎么这么快就要走”殷家大爷殷焕急匆匆地追着萧衍来了,脸上赔着笑,试图解释,“大姐只是在”
萧衍憋着一肚子火,理都没理殷焕,马鞭重重地抽下,马屁嘶鸣着冲了出去。
只留下殷焕尴尬地站在原地,望着萧衍离开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地变得阴沉。
殷婉实在糊涂任性,她这般得罪了武安侯,只会害了殷家
前方的萧衍策马从葫芦胡同离开,马鞭反复抽响,快马加鞭地返回了侯府。
然而,等他回府才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空落落的,府里几乎被搬空了大半。
外仪门内的致远厅像是被洗劫一空,原本居中悬挂的前朝画圣沈道贺那幅水墨万马图不见了,金蜼彝、红珊瑚狮子甚至于外头池塘里的太湖石都凭空消失了。
他不过是出去了一趟,这个侯府就变得如此陌生,仿佛一处久无人居住的宅邸。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萧衍站在致远厅外,更懵了,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他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大管家彭大惊疑不定地看着萧衍脸上的那道血痕,在一旁讷讷地提醒道“侯爷,今早夫人就派人来拉嫁妆,就”
“彭大,你就放任他们把侯府给掏空了”萧衍不快地打断了彭大的话,额角根根青筋暴起,脸上和胳膊上被殷氏抽过鞭子的部位还在一抽抽的疼。
彭大满头大汗,连忙解释道“侯爷,他们搬走的那些都是夫人的嫁妆,全都是写在嫁妆单子上的,像那幅万马图还是当年为了迎侯爷您袭爵的圣旨,夫人特意开了自己的库房里取出来的。”
这幅画一挂上去,就是那么多年,挂着挂着,所有人也都忘记了这幅画是殷氏的嫁妆。
“池塘里的太湖石是几年前为了太夫人大寿修缮府邸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山石,夫人命人从她陪嫁的宅子里搬来的。”
“还有佛堂的那尊碧玉佛像也是夫人”
彭大后面还说了什么,羞恼交加的萧衍根本没听进去。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滚动这些全是殷氏的
不会吧
恍惚间,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六年前
当时为了保住侯府的爵位,父亲几乎变卖了大部分家当,才勉强凑出了那百万两白银。
那个时候,府里就和现在一样空落落的,值钱的东西全都被拿去变卖了。
侯府一朝跌落谷底。
往事清晰地闪现眼前,萧衍整个人犹如乌云罩顶,加快脚步去了荣和堂。
荣和堂中,气氛压抑,一片愁云惨雾,下人们全都夹起尾巴做人,噤若寒蝉。
“侯爷。”
在下人的请安声,萧衍快步走进了东次间,就见太夫人捂着胸口虚弱地歪着美人榻上。
王嬷嬷坐在一旁给她按摩着穴位,柔声道“太夫人,已经遣人去请李老大夫了”
太夫人心口一阵阵的抽痛着,脸色苍白至极,只要一想到被祝嬷嬷软硬兼施拿走的那些东西,就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像是被剜掉了一大块血肉。
那些可是她的私房
“阿衍”太夫人看到萧衍来了,本想告状的,下一瞬却看到了儿子脸上那道三寸长的血痕。
她一下子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心疼极了,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是谁伤了你”
“我去了一趟殷家。”萧衍在一旁坐下,冰冷的声音似是从紧咬的牙根中挤出来般,“殷婉这泼妇”
太夫人先是怒极,接着又露出了迟疑之色。
王嬷嬷极有眼色地令屋内的丫鬟婆子们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了她一人守在门帘边。
见下人都退了出去,太夫人慢慢地吸了口气,终于问出了口“阿衍,殷婉质疑崔姨娘把鸾儿与燕飞这两个孩子调换了”
“这事是不是真的”
这话一出,太夫人就注意到萧衍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