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死死盯着对方,胸口上下起伏,许久,从牙缝中挤出话语,“既然太傅这么说,那此事暂停搁置吧。”
杨廷和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几句话便将天子逼退,之后迤迤然离开,尽显权臣本色。
而吃了败仗的朱厚熜活像一只被阉了的小公鸡,当冼如星见到他时,甚至没办法将其于前两天还意气风发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对方刻意以一个十分奇怪的角度别过头,冼如星细心,注意到他眼眶周围红红的,知道是刚哭过,不过十分有眼色地假装没看见,心里其实有些不是滋味。
好嘛,一帮老家伙把小孩儿给整哭了,理由竟然是不让人家认自己爸妈。冼如星是不懂这有什么好据理力争的,但总归是觉得有些太欺负人了。
她这阵子忙着弄香水挣钱,因为知道历史上嘉靖皇帝最后大获全胜所以也没怎么掺和,现在方才知道,原来斗争的过程竟然这么艰苦。
沉默着与少年吃完晚饭,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能拖多久是多久吧。”朱厚熜阴沉着一张脸,“那帮老不死的老顽固,满口祖制祖制,我迟早要狠狠教训他们”
哎冼如星再次叹了口气,之前跟他说的他是半点没往心里去。
朱厚熜见她这样,不禁问道“怎么了你该不会劝我以德报怨吧。”
摇摇头,冼如星突然反问道“既然给兴献王上尊号兹事体大,朝臣们又不肯让步,那么陛下认为,您与他们相对,有何优势。”
朱厚熜一时语塞,他好像啥也没有,但又不愿意认输,憋了半天,愤愤道“我年轻”
大不了熬死他们一群老鳖孙
“行,那你熬着吧。”冼如星被他逗笑了,旋即不再开口。
朱厚熜坐在龙椅上生闷气,半晌,还是忍不住道“好吧,那你说,我有什么”
“陛下刚才不是自己都说了,”冼如星放在筷子,微笑道“祖制啊,这不就您最大的依仗。”
事实上,在古代“君为臣纲”的体系下,皇帝本身就占据天然的优势,君臣相斗,臣子很难彻底压倒。
“那可是您的祖宗,他们扯祖制,您也把祖制搬出来好了。”冼如星循循善诱,“至于缺少人手,那更好说了,眼下京城里可就有一百多贡生等着为您效力呢。”
朱厚熜微愣,旋即两眼放光,是了,还有他们
说起这批贡生也是多灾多难,原本是正德十五年于京中参加会试考中的,结果当时的皇帝还在南直隶胡闹,于是他们只能继续等,这一等就是两年,期间连天子都换了殿试还没考。好在朱厚熜还算有正事儿,前两天让礼部举行了殿试,如今名次已经出来了,过些日子就要张贴。
“天子第一届新科进士,陛下可以借口举行鹿鸣宴,到时候贫道也过去”
“你不是不爱这些宴席吗”朱厚熜挑眉,“之前请你去都一直推辞。”
“陛下,”冼如星无奈地表示,“就算新科进士急着表现,但终归有不少人估计得罪朝臣。真能为陛下所用者,必然是那家境贫寒,郁郁不得志而且着急出人头地之辈,甚至不顾周围人眼光。”
“贫道蒙陛下厚爱,如今在朝野也算有些名气,额大多是些污名。”冼如星耸肩,想到那些人怎么在背后编排自己又有点想笑了。不得不说,古代文人的想象力真的是无穷无尽的,什么江湖骗子山精野怪都是小意思,冼如星甚至听过自己是兴献王借尸还魂重返人间的传闻。
莫名其妙成了朱厚熜“野爹”后,她已经能将一切淡然处之了。
晃了晃脑袋,继续道“所以,能顶住世俗眼光接近贫道者,就是陛下您需要的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