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外人都知,他对这门亲事的重视程度。那些含蓄隐晦的爱意,已通过文字传递到了裴悦芙的心里。
夜里,裴悦芙沐浴歇下,刚掖好被子就听见几声诡异的兽鸣。
哆嗦一下,她趿拉上绣鞋跑到墙角,隔着一堵墙叩了几下。
客栈的隔音不是很好,一墙之阻的隔壁能清晰听见叩叩的声响。
承牧坐起身,任被子滑落在腰,快步走到墙前,轻声问道“害怕了”
听力灵敏的他怎会没察觉到窗外的兽鸣。
裴悦芙手做喇叭状,贴合在墙面上,“承牧,你陪陪我说说话儿。”
“要我过去吗”
“不用,就这么说。”
承牧不自觉地笑了笑背靠墙面,目视被月光笼罩的小窗,认真地“嗯”了一声,“聊什么”
裴悦芙也默契地靠在墙面上,歪头问道“聊聊你的过去吧。”
在来往的书信里,他从未提及过曾经的自己,这让裴悦芙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对于过往,或悲或喜,每个人的感受都是不同的,而承牧从不主动与人提起自己灰暗的过往,但即便未婚妻问,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承牧出生在皇城以北的一座小城的猎户家中,奈何父母相继离世,留下九岁的他独自过活,后被城中武馆的馆主相中,收为关门弟子。
怎料,馆主收他为弟子,并非惜才,而是为了他所剩无几的家当。
被赶出师门后,他用从馆主那里学来的武艺,打得馆主头破血流,之后卖掉夺回的家当,只身去往皇城谋生,却因年纪小时常受骗,还遭遇过人贩牙婆,好在武艺傍身,还顺手从牙婆手里解救了几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孩子。
那些年里,他做过不计其数的长、短工,也因性子耿直,得罪过不少雇主,挨过骂、吃过亏,就这样一步步艰难地行进着,却依旧不改初心,想要做一个怀有善心的人,不为纨绔子弟卖命,也不为无良商家做事,因着一股子倔劲儿和一身的好功夫。在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广招能人异士的裴劲广赏识,进而结识了裴衍。
正因为裴衍,他打开了心门,抬头瞧见了烨烨璀光。
思及此,他轻轻喟叹,话音一转,道“你可记得咱们初见的场景”
裴悦芙还在疼惜他的过往,闻言没有反应过来,发着鼻音“啊”了一声,带着疑惑,随即反应过来,重重点头,“我记得。”
那日是她十岁的生辰,正当被家人和仆人们簇拥着祝福时,忽见长兄带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走进来。
少年高高瘦瘦的,带了点沧桑,眉眼却精致如画,与长兄的俊美不同,有着罕见的颓然美。
那日,喜欢热闹的她不顾母亲的叮嘱,偷偷凑了过去,伸出白净的小手,递给少年一块新出炉的点心,还略带傲娇地道“这是后厨专门为我做的。”
少年没接,第一次拂了她的好意,也第一次知道,瓷娃娃一样的小娘子是会记仇的,在之后的每一次相遇,都是扭头就跑,绝不跟他多费一句口舌。
这么多年过去,小娘子的傲娇未变,承牧也不会让其因为世态炎凉而改变。
“你那时是讨厌我吗”
裴悦芙摇头,捏着袖口推开门,径自来到隔壁的房门前,叩响了门扉。
门扉被拉开的一瞬,裴芙悦郑重地解释道“我没讨厌过你,我是惧怕你。”
在裴衍身边历练多年的承牧,在褪去青涩后,有着万夫不可挡的骁勇,不仅令比武的对手望而生畏,也令一向娇蛮的裴悦芙感到陌生和胆颤。
话落,并未使承牧觉得轻松,反而泛起苦涩,“那,如今呢”
裴悦芙使劲儿推开挡在门口的他,气势汹汹地挤了进去,反脚带上门,叉腰道“我若还惧怕你,会同你互许心意”
这算当面表白吗承牧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是从”
那次救她,她才有所改观的吧。
可承牧不想提及那段对她而言可怕的经历,便转移话题,道“你离得太近了。”
裴悦芙还雄赳赳地叉着腰,在被提醒后,方觉羞赧,但夜深人静最易放大人的情愫,她咽咽嗓子,既主动又怯怯地问道“承牧,你能抱抱我吗”
自从被救起,她就迫切地渴望被他抱进怀里,有着浓浓的踏实感。
听过她的话,承牧定眸凝视着矮了自己许多的女子,在黯淡的光线中慢慢抬起手,环住了女子的肩,轻轻带进怀里。
这个拥抱,如纸张纯白,没有旖旎,不染欲念。
裴悦芙发现,承牧不仅是大冰块,还不解风情,可就是这样无关风月的拥抱,才会让她更为自在,也更容易接纳和信任这个男子。
“承牧。”
“嗯”
男子的声音在不自觉中变得温柔悦耳,令裴悦芙觉得耳朵痒痒的。
在承牧的胸膛上蹭了蹭耳朵,裴悦芙闷声道“你可以再抱紧一些。”
冷峻的男子红了面庞。
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