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会越大越重。如若他要,您也照旧给吗”
月池一怔,微风拂过清粼粼的湖水,空气中满是草木的芬芳,再也嗅不到一丝的血气。微微发黄的草从她的掌心划过,她的眼前划过无数张面孔,含笑而死的俞泽,践踏而死的米仓,尸身不全的锦衣卫,面色惨白的昙光,形销骨立的贺希格,还要眼带担忧的贞筠、时春与唐伯虎
她忽然绽开笑意,她道“只要能达到目的,他要,我就给。卑身奉上,敬献终身,我以前以为永远做不到的事,如今看来,也并非太难。”
张彩一震,他沉声道“世间至卑,莫过于为人妾室,世间倾献,莫过于为人绵延后嗣。难道这您也要给吗”
月池如遭重击,她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她道“我有平定鞑靼的功绩,有未来的大汗傍身,何至于如此”
张彩道“开国之际,功臣众多,可到头来又剩下了几个。想要拉您下马的人,十根手指头都数不清。在这个节骨眼,您何必做这样的事。暂时蛰伏,从长计议,才是上策。”
月池沉默不语,张彩揣度她的心思,他问道“您在鞑靼若有亲故,大可私下求一个恩典。若是为那些牧民,如今只是为长远计,暂时牺牲他们而已,您又何必执着呢”
“暂时牺牲这可不是暂时牺牲那么简单。”月池长长吐出一口气,“外政不仅关乎朝局变更,关乎九边安定,更关乎我未来的命数。黄金家族一定要成为我手里的一张王牌。”
张彩欲言又止,半晌方道“您既然知道那是王牌,他又怎会轻易给你。”
月池笑道“可木已成舟了,滴血验亲证明,这孩子的的确确是我的种。他总不能放着这颗好棋不用吧。我们两年未见,我又身子不愉,濒临崩溃,他此时对我的愧疚是最浓的。我得抓住这个机会。”
张彩无奈道“即便他答应了您,心底只怕也会有刺。”
月池道“那再慢慢磨就是了。你忘了,情到深处无怨尤。”
张彩的脊背不由发凉,他此时突然对朱厚照生出了一点同病相怜之感。他喃喃道“可您也忘了,还有一句。爱到深处恨更深。”
月池明白,她踏上了一根更细更难以捉摸的钢丝,稍有不慎就会坠下万丈深渊。可她已然行到了中段,再也无路可返,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直至死亡将她带走。她死了之后,会去哪儿呢她开始习惯性地回忆二十一世纪的模样,却像隔了一层纱。
明晃晃的太阳,在她眼前放射出一团一团的白光。她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窒息。张彩吓了一跳,忙伸手搀扶住她。月池只觉头晕目眩,她正勉强定了定神,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吼“你们干什么”
月池一惊,果见朱厚照怒气冲冲地过来。她一眼就瞥见他身后眼带笑意的张永。这可真是快啊。
眼看朱厚照就要走到他们面前来,月池心思电转,决不能给他立马兴师问罪的机会,否则多说多错,只会火上浇油。
她立刻捂住胸口,开始干呕。她这段时日,吐得实在是太多了,做这种戏,简直是轻车熟路。张彩是何等聪明的人,当下做惊慌失措状“万岁,这,李御史是怎么了”
朱厚照的满腔怒火一时被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也下不去。他一巴掌抽开张彩的手,自己搀住月池,对着张永没好气道“你是死人吗,还不快叫太医”
准备看好戏的张永“”这他妈也成
而张彩则望着自己通红的手背,一颗心再次跌入了谷底。待回了王帐中,可怜的葛林已然候在一边了。待诊断无大碍后,朱厚照方开始兴师问罪,他做不经意状问道“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入迷,连身子不适都没感觉吗”
月池直截了当道“我们在聊议和之事。尚质认为,我待鞑靼太过宽仁,恐引起您对我的怀疑,以为我有私心在。”
朱厚照心中的确有疑影,却冷不妨她这么直愣愣地说出来。他半晌方带点怀念道“许久没有人这么同朕说话了。”
月池道“我与您之间,本就不该有隔阂。以往我如何,现下依然如何。”
朱厚照问道“那么,你真是为了你的儿子吗”
月池一哂“与其说是为了儿子,不如说是为了自己。其实只要他活着,我就有了一道保命符。朝廷既不会亏待他,我又何必养虎为患。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您。”
朱厚照挑挑眉,奇道“为了朕这话从何谈起。你要知道,车营消耗得不仅是抄家所得,更有朕的内库。皇后为了削减宫中的开支,大费周折,频遭暗害。各地正灾荒四起,如再补不上这个窟窿,我们回去亦会面临烂摊子。”
月池道“臣正因明白这点,这才要求汗廷和各部落进献厚礼,以贴太仓。”
朱厚照道“你还是心太软,只要这一次顶什么用,只有年年进贡,岁岁来朝,方不负北伐之功。”
张彩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果然,皇上摆明是要将鞑靼当作长期的血包,不愿放过这块大肥肉。张永在心里哼哼道,李越打得是好主意,保全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