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坡上。他触目所及,积雪已然开始融化,脚下的几簇春草在雪中露出嫩芽。他俯下身去,轻轻抚触,忽然之间就滚下泪来“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
张彩在这厢心生哀戚,孰不知,在南边的部落,月池正在准备往永谢布部出发。
贺希格在月池洗脸时,就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月池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时春在一旁发笑,她道“我早说了,过几个月,你就会改变想法了。”
贺希格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她哼了一声“改变什么想法,乌鸦就是乌鸦,永远也”
她对上月池的双眸,突然觉得说不下去了,只得一跺脚掀帘跑了出去。时春忍不住发笑,月池却忧心忡忡,经过一个冬天的将养,她的身子已经痊愈,容貌自然也随之恢复。昙光这个和尚,惹怒了达延汗。达延汗的亲卫队,都是见过她的。冬天的时候,大雪阻行,可如今是春天到了,以达延汗小肚鸡肠的劲儿,指不定哪一天逮住了满都海福晋不在的时候就会发作。
月池叹道“还是尽快出发。”
时春道“最近吗”
月池道“对。”
时春道“好。反正该准备的干粮、兵刃,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终于不用再听和尚念经了。”
月池一哂“或许不用听和尚念经,但八成会跟和尚打架。还是得想个法子绊住他。”
她们正商议间,贺希格突然又急急忙
忙地进来。月池和时春看向她,同时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一上午,昙光被贺希格纠缠得头晕眼花。贺希格在他面前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可不论昙光怎么问她,她都不说话。后来,宝格楚与其他牧民被她引了过来。人一多了,贺希格就更说不出口了。她想到自己的心事,伤心欲绝,泪水一串一串地往下落。
宝格楚急得冒汗“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说出来啊。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别在这儿吵着大师了。”
贺希格一个劲地说不。昙光道“贫僧还是先行回避。诸位也请散开吧。”
谁知,昙光刚要离开,贺希格就扯住了他的衣摆。昙光一怔,他俯身无奈道“女施主有何需要小僧做得,不妨直说。”
贺希格抽抽噎噎,虽说不出话,但还是扯着昙光不松手。虽说鞑靼民风开放,可一个妙龄女子也不能当众拉着一个和尚不松手啊。宝格楚忙一巴掌将贺希格的手打下来,她用劲把女儿往回拔。她是做惯活计的,力气很大,贺希格真被生生拖起来,往自己的帐篷里拽。
贺希格眼见离昙光越来越远,终于忍不住了,她哭着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丑丫”
部落中的人都知道,丑丫是月池的外号。大家刚开始听贺希格这么叫,心里还觉得名副其实,可越到后头,就越觉得不对劲。如今听贺希格这么说,有的小伙子就道“人家哪儿丑了。”“就是,我觉得雪山神女,就是她那个模样了。”
贺希格听了之后心中更痛,她只是个小丫头,将一腔少女情思都寄托在昙光身上,本来以为能有得偿所愿的一天,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愤愤不平道“你说啊,你那么努力救她们俩,是不是就是看她长得漂亮以前说什么一心皈依,都是骗我都是骗我的”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就聚集在昙光身上。昙光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只能尽力解释。宝格楚也在一旁说“这丫头真是疯了,居然还传起大师的瞎话。还不快闭嘴”
贺希格被大家七嘴八舌说急了,她尖声道“是丑丫亲口告诉我的,那还有假。”
宝
格楚喝骂道“瞎说。我知道她,人家姑娘才不会说这种话来。”
贺希格又开始跺脚“真是她说得,不信你问大师啊。你说话了。”
昙光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就走。他走得极快,僧袍都鼓鼓似风帆一般。他掀开帐帘,帐中果然空无一人。贺希格等人紧随其后,她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宝格楚还道“大师,你别生气。那姑娘不会说这种话的,一定这死丫头误会了。等她回来,就能说清楚了。”
昙光的目光在帐中搜巡,他很快就找到了月池的留下的字条,上面用蒙语写道“救命大恩,日后必报。心有苦衷,不告而别,还请见谅。”
昙光长叹一声,即刻追了出去。按理说,月池和时春已然走了许久,可昙光所乘得乃是一匹枣骝马,是罕见的良驹,脚程快,耐力强。昙光又能辨认马的足迹,是以,到了晌午时分,他还是追上了月池和时春。
月池本在待马儿饮水,谁知冷不妨不远处就传来马蹄声,那一声声阴魂不散的女菩萨,又回荡在她耳边。
时春将拳头掰得嘎吱作响,月池道“他既然要来找打,也怪不得我们了。”
话音刚落,昙光已然飞驰过来。他一勒缰绳,马儿纵身立起,正正停在她们身前。昙光翻身下马,动作十分敏捷。
月池已经对这种度化的游戏失去耐心,说句不好听的话,她如今也用不着这大和尚了,自然也没必要和他虚以委蛇。她道“和尚,你救过我,我很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