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巴巴站在门口,仰着脸看着他,“师兄,我又做噩梦了。”
同样的“事故”持续了将近半个月,每天夜里都有个琉璃似的金贵少年,眼眶湿红在他屋外眼巴巴抠门,邀请他到自己的屋中待一会儿。傅寄秋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可每一次都被少年钻各式各样的空子,连哄带骗地邀进屋中,一待就待上个大半宿,回屋后只能暗自警告自己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若是被人发现我每夜去师弟房中,便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于是第二天晨省,傅寄秋有意保持了距离。以往裕和门下两位亲传弟子都是坐相邻桌,这次他将连星茗一个人扔在了人群中。
随即跟在裕和身侧,一一考校其他门生的功课。连星茗平日里躲裕和都来不及,此时果然不像先前那般紧紧贴着他,只是时不时从人群中投来欲言又止的数
眼,又大又亮的眼睛雾蒙蒙的,像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傅寄秋忍着,没走过去。
身为修仙者,所学的第一课便应该是学会适应孤独,学会一个人享受快乐、消化悲伤。
恋家、稚鸟情节、依恋依赖
这些幼时若不纠正,只会在未来祸患无穷。
好在晨省结束时,他余光能扫到连星茗身边围上了好几名同龄弟子之前大家都忌讳连星茗“佛狸二殿下”这样尊贵的身份,不敢上去交流,这次短短一次晨省,他们发现连星茗其实是个十分没有架子的小皇子,精力充沛、善于说好听的漂亮话,逢人便是一张甜甜的乖巧笑脸,又好奇心旺盛不会让话落到地上,最重要的是他还很漂亮这谁能不喜欢啊
马上要散去了,还有一群人叽叽喳喳围在连星茗身边,缠着要讲闲话。
傅寄秋盯着那边的热闹,以及在同龄人面前格外活泼开朗笑的前仰后翻的少年,顿足许久之后,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当天夜里,海岛的风都比平时静许多。
他破天荒的在静夜中无法打坐入定。明明今夜隔壁没有像从前那样传来呜咽哭声,可他每每闭眼时,都莫名觉得耳畔空落落的。
“心不静。”傅寄秋心想着“他不哭,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既然已经有了新朋友,也许今夜小师弟便不会来找他了。
傅寄秋是这样想的。
可是后半夜,他的房门再一次被挠响,活像是一只小猫在屋外挠似的。傅寄秋悄无声息开门一看,连星茗抱着枕头靠在门框上仰着脑袋,昏昏欲睡地打呵欠,打完呵欠眼尾有泪,亮晶晶悬在眸中惹人侧目。隔了好一会儿小师弟才发现门开了一条缝,原本歪歪扭扭靠在墙上没个正形儿,突然又“呲溜”一下子像被捋直了的小动物,变脸似的换上了副委委屈屈的表情,
“我睡不着。”
傅寄秋抬眸瞧了眼对面大开的屋舍,道“要我去你房中吗”
要避嫌。
他想着,明日再开始避吧。
面前。
小师弟还在长身体,个子比他矮些,委委屈屈小声说“我睡不着,可能是因为床板不舒服,睡着不习惯,这海岛上实在是太潮了。如果,呃,我是说如果,换一张床也许能好点儿。”
“”
傅寄秋没听明白潜台词,“若要申请换榻,需得等到明日白天”
连星茗打断。
“你的床潮吗”
傅寄秋像是突然被人按下静音键,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地势相近,理应同你一样。”
“我不信,”
连星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偷笑,像怎么也憋不住要笑,声音却还是委委屈屈的。
“师兄,你的床给我试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