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沉,黄昏将至。连星茗一直在等待天黑,时不时还打听两句。
“你此次前来平洲城,是你师父让你来的吗”
傅寄秋端坐在楠木红桌边,手上拿着一册书卷,目不转睛盯着书上的文字。
他顿了顿,才说“不是。”
连星茗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想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是否还健在。但此类回答有些模棱两可,无法判断出师父是否已仙逝,他就又问“那你在这里待许久,可与你师父书信往来过”
傅寄秋道“未曾。”
这个回答也有些模棱两可,连星茗想了想,觉得是自己提出的两个问题有纰漏,他坐到桌子另一边,这次说话圆滑了许多,唉声叹气胡诌道“我一介散修,未师承门派,平日里也是自己摸索,唉从不知有师父的感觉。但我听说仙门大派子弟出行之时,他们的师父都会赠予一些护身法宝,不知你此次出行可受到这种关照”
傅寄秋抬起眼睫看了眼他,突然弯唇笑了。
连星茗疑惑道“你笑什么”
傅寄秋虽拿着书册,但方才的半个时辰都没翻一页,一直盯着同一页。他合上书册道“师父从不赠予法宝,这次也是。”
那就是健在咯。
连星茗咂下嘴,没说话了。
傅寄秋失笑问“你好像有些遗憾”
“不不不,你看错了。”连星茗讪笑摆手,他哪儿敢遗憾啊,有这种念头岂不是大逆不道
他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日暮西斜,“咱们是不是应该就寝了”
他生怕傅寄秋这些年出了个晚睡的习惯,便先发制人,满面关怀怂恿道“我觉得吧,昨日咱们还是睡晚了些,现在这个点才是睡觉的合理时间。”说完他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傅寄秋看。
傅寄秋“”
连星茗心虚“对不对”
前世连星茗对于傅寄秋,亲近之余敬佩居多。在他心里,少仙长就像是一个高高立于神坛上的“符号”,象征着仙门百家的门面换言之,他眼中的傅寄秋,是一个高兴时不会笑,伤心时不能哭的人,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神像。
因此连星茗前世从不与傅寄秋交心,他觉得傅寄秋并不能理解他的苦苦挣扎。
少仙长清冷俊雅情绪稳定,那么整个修仙界在凡人的眼中同样也神秘莫测、受人尊敬,若当年的少仙长换他来当,那么整个修真界给人的感觉必定是喧闹、浮躁。
这些年来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傅寄秋脸上的笑容变多了,眼神却比从前要沉静了许多。连星茗笑容满面暗暗催道“就寝吧”
傅寄秋起身。
连星茗“腾”一下子跟着站起,先一步奔到床铺边去铺床,此地无银三百两哈哈笑说“我并不是在催你就寝,我只是担心你白日劳累了”
正说着,房门“砰砰”两声响。
连星茗面色一黑。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把傅寄秋催上床睡觉了,是谁这般没眼色
他走到门边,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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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当啷”两声酒盅撞响,黑棕色酒坛在他眼前晃悠了一瞬,被撤开。裴子烨将脸露出,浓黑的眉宇高高扬了扬,“找你们喝酒。”
连星茗立即要关门,微笑说“裴剑尊,夜已深明日还要除障,实在不便饮酒”
裴子烨动作灵巧绕开他,如入无主之地般走了进去,“我就是为了除障而来。想找你们聊聊明日该如何尽可能保下阿筝的性命。”
他眼睛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最终看向了站在床边的傅寄秋,挑眉笑道“还是说两位对阿筝的性命毫不在意既如此,那我自己滚。”
“”
他来说正事,连星茗不便再赶他走。
且连星茗也想保住阿筝的性命。
又见裴子烨已经自顾自坐到了桌边,连星茗便也走过去,坐到了他的对面。裴子烨将酒放到桌上,偏眸挑衅看向傅寄秋“仙长”
师兄果真已经继任仙长了连星茗暗暗心道自己没猜错,但他还是有些存疑一般来说只有上任仙长逝世之后,少仙长才会接过这份重责。如今师父尚且健在,师兄为何提前继任了
裴子烨又拉长音调,寒笑道“仙、长”
他的语气十分古怪,提及这两个字的时候,似是噙着一丝嘲讽之意。傅寄秋顿了下,才面上含笑坐到连星茗的身边,不露声色徐徐道“她的性命,自然要想方设法保下。”
裴子烨挑眉道“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
连星茗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他能听出裴子烨语气不太好,十分尖锐。
他直接打断这个话题,问“裴剑尊打算如何保下阿筝的性命,可有计划”
裴子烨道“自打障妖现世至今,就鲜少有被障妖上身的事主活下来。究其根本原因,不过是因为除障的人是个废物,本事没有,揽下的活儿倒挺多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