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烨的面庞仿佛被冰霜冻住,眼角通红泛着血丝,心脏犹如被剜裂一个会钻冷风的大口子。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本命剑摔入泥泞之中,只紧紧咬着牙盯着鬼玉。
在这一瞬之前,他还抱有幻想大婚当日连摇光放过了他,连摇光明明放过了他
“”
没有一个人说话。
连星茗抿唇看他几秒钟,终于还是良心上过意不去,松开了紧攥傅寄秋袖摆的手。他感觉傅寄秋好似转眸看了过来,眼神凝滞,不过他还是抬步越过傅寄秋,缓步走向了裴子烨。
“你的剑。”
连星茗弯腰拾起长虹,入手沉甸甸。
连星茗接触过的剑并不多,傅寄秋的绛河是其中之一,绛河剑身若寒冰透凉,挥动间仿佛能够抖落一地霜雪,是一把谪仙清透的剑。重量尤其轻,他身体力行实践过,割喉毫不费力。
比起绛河的空灵皎洁,长虹则是由黑铁锻造而成,剑面泛着黝黑精光,剑身宽大粗犷,中添一道竖直红色纹路,它比正常的剑要宽上两倍。
连星茗单只手拿起有些吃力,只得改用双手去抬,因此身形也稍稍向前一晃早在他弯腰去碰长虹的那一刻,傅寄秋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像恐惧着什么一般下意识上前一步,又强忍克制住。只眼睛一瞬不瞬紧盯着他触碰剑的手掌,身形绷紧蓄势待发。
直到连星茗做出“双手递剑”这个动作,傅寄秋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松下,却还是不敢大意。
“”
裴子烨红着眼看了鬼玉许久,方才如梦初醒般,眉头紧皱转向连星茗。
他单手接过剑,头一次认真审视眼前人。
眼前的人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一袭青衣宛若薄烟,五官都流露着芙蓉玉水般的灵动与甜美,在他抿起淡粉色唇角含上笑意的时候,这份甜美便犹如小溪畅流过眼角眉梢,为他整个人平添蜜水般的甜味,让人都想伸手去捏一捏他软软的白皙面颊连摇光心虚时便会这样笑,他往往不会直视着人,而是抿起唇瓣,一边笑着一边将视线转向他自己的右肩侧附近。
裴子烨手腕一旋将长虹倒竖在身后,眉峰压下沉声问“你叫什么”
“”这个名字都已经和裴子烨说过好多次了,怎么到现在都没印象连星茗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谨慎答“萧子秋。”
“好,我记住你了。”
连星茗“”你还是记不得比较好
裴子烨又问“年龄。”
“十七。”
“籍贯。”
“呃修仙者,四海为家。”
裴子烨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还不得他问更多,脚步声传来。
傅寄秋抬步,走到了连星茗的后侧方。
裴子烨的头皮“轰”一下子炸开,脉搏加快血管充血,明明傅寄秋什么都没有做,可他的存在就让裴子烨危机感暴涨,并非生命危机,而是一种
更加隐晦的危机感。这种感觉他只在很久很久以前才体会过而今已经证实鬼玉不仅能够奔主,那么这位叫做萧子秋的琴修便不是他心底的那个人。
明明道理都说得通,可裴子烨理智上与情感上全部都存有偌大疑虑。
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傅寄秋的态度实在是太反常了他甚至将连摇光珍爱的法琴都赠予了这位琴修,这在裴子烨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莫名其妙
可如果这位琴修就是连摇光本人呢
裴子烨依旧找不到证据,可自从这个惊心动魄的念头浮现起来,就难以从他的脑海里抹去,促使他喉咙发紧心跳响如擂鼓。
他思绪混乱,除了愤怒与暴躁、猜忌之外,心里头还有一种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浓烈期许感。
他在期许着某件事成真,又唯恐希望落空。
障气弥漫时,府邸内的下人们都胆战心惊缩在屋中,不敢迈出一步。待隔着窄窄的窗缝见着这处院落恢复平静,他们才敢谨小慎微步出房门。郡守夫人赶来,哆哆嗦嗦问“仙人们,现在是已经除完了障妖吗为何平洲城内的各个新娘子们还是没有恢复神志”
“”安静。
众人都伸着脑袋看着连星茗那个方向,大弟子仿若突然回神,“喔”了一声道“夫人莫急,今日恐不能将障妖拿下。”
郡守夫人又问“您看见郡守了吗”
大弟子“”
郡守都已经凉了几个时辰啦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具面朝上的尸体斜躺在台阶之上,猩红血迹顺着阶梯蜿蜒而下。郡守被“阿筝”杀死前,还惊恐万状抬着手臂妄图阻止那根扎向他脖颈的木发簪。
之前他们不知道为何阿筝暴露后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冒险也要杀死郡守。现在他们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因为阿筝心底埋怨过郡守。
障妖最会放大人们心底的“恶”,可想而知,若阿筝的父亲母亲也在场,这两个人恐怕死得比郡守还要更快一些。
郡守夫人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