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徐长蔚以为,有钱送上门来,不收的才是傻子。谁料到头来,自己才是最大的傻瓜。他完全不知所措,懵然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御史何进,忽然道“假钱的案子,徐总督参没参与且不说,身为地方总督,纵容儿子,收受贿赂,金额巨大,单是这一点,已经公然违反大明律,足以罢官了。”
赵铨又靠在太师椅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此刻,范小刀站出来道“钦差大人,江南铸币局的案子,并非徐总督指使,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慕容问“如何作证”
范小刀接着道“铸币局一案,总督府早有察觉,当时我潜入铸币局,获取情报之后,本来制定了详细的计划,谁料消息泄露,当时是徐总督当机立断,派兵查封铸币局,才破获了这一宗大案,若此事是他指使,当时决计不会冒着一无所获,被转运司反咬一口的危险出兵。”
出兵铸币局之事,事急从权,徐亭在事前、事后发了两封八百里加急,向京城汇报前因后果,慕容是知道,此刻范小刀出来作证,慕容心中已有了定论,可就在此时,谢芝华却站出来道“钦差大人,范小刀的话,不足以信”
“哦”慕容看着他,“说说看。”
谢芝华道“范小刀,身为六扇门副总捕头,利用职权,打压异己,更是以权谋私,下官被禁足之时,他私下里来碧水楼找过下官,索要好处费,并威胁若不给钱,想办法将一切罪名推到下官身上。”
“结果如何”
谢芝华道“当夜,他从下官府上取走了一万两金票,五十万两银票。”
慕容问范小刀,“可有此事”
范小刀没有说话,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沉声问,“你笑何事”
范小刀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没有的事”
既然你不守规矩,那我又何必客气对付无赖,就要用无赖的办法,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他缓缓道“谢大人是朝廷命官,江南转运使,正四品,一月俸禄,加上养廉银,不过百余两,一年下来不过千两,他却说我拿走了一万金、五十万银,假设谢大人是清官,当然,我们说的是假设,要攒够这笔钱,要不吃不喝六十年才够。你说是不是啊,谢芝华当然,如果谢大人不是清官,这笔银钱,又是如何来的按大明律,官员收受贿赂,超过二十四两者,枭首示众。这么算下来,就算把谢大人脑袋剁成肉馅,也凑不够这三万刀啊”
谢芝华脸色铁青。
他当初答应给范小刀银子,买赛貂蝉的口供,其实也是自己留了个后手,想以他收受贿赂为理由,把范小刀的供词全部推翻,谁料对付却抓住自己的银两来源,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当时,谢芝华拿出来的金条银票,还有一堆房契、地契,范小刀只取了钱,那些资产并没有拿走,看来也是有备而来。
御史何进却打断了范小刀,“公堂之上,休得放肆范小刀,银钱,你拿了没有”
范小刀摇头,“怎么可能,只是谢大人的一面之词罢了。他如今是狗急跳墙,为了洗脱罪名,见人就咬”
谢芝华道“范小刀,你从我这里拿了百斤黄金,一万金票,五十万银票,就是上月十六的事,你还想抵赖”
范小刀问“证据呢人证物证还有,你说我拿了钱,那钱在哪里无凭无据,说了可是要负责的倒是谢大人,府中有大笔来路不明的银钱,我觉得慕容大人可以派人去查抄一下,尤其是密室啊、暗格之类,说不定有大收获呢”
范小刀取了钱之后,第一时间就交给了金陵府,做了入库登记,用来做铁锡钱兑换的尾款,不过这时候,若是说出来,怕是又要把谢愚给牵扯进去,倒不如干脆一点,来个死不承认,反正当时也没有第三人。
慕容前来查案,也不想把事闹大,闻言道“反腐之事,不在我们这次办案的职权之内,也不是我们锦衣卫的职责,你若有线索,不妨向大理寺举报。”
所有的关键证人、证词,还有整个案情的来龙去脉,钦差们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先前六扇门准备的证据、口供,都已经移交到钦差大臣那边,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对线索和证词进行一一核查、调查取证。
第一轮审讯,便算结束。
双方各执一词,钦差也没有着急下定论。
而双方的交战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双方各使神通的时候了。
案件调查,关键在于人,搞定了人,就搞定了一切。
这个道理,谢芝华懂、徐亭懂,范小刀、赵行也明白。
慕容铁锤道“今日案子先到这里,接下来我们会展开详细调查,还请各位在近期内,不要离开金陵,确保随叫随到”
这时,一直靠在椅上假寐的赵铨,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哈欠,略带歉意道,“年纪大了,精力也跟不上了,刚不小心睡着了。”
众人一听,也不敢做声,今日下午,他坐镇大堂,眯着眼睛,除了睡觉,就是睡觉,有时还有轻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