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权撑腰,说话做事越发肆意了些,谢老夫人本欲训斥的,但想到谢云权刚回来,便把训斥的话咽了回去。
一个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不省心归不省心,见到谢云权,谢老夫人还是从心底里高兴,只是转念一想,他三日后便要带军出征,心里又一阵叹息。
谢云权道“好男儿本就应志在四方,母亲切莫太过忧心。”
谢老夫人睨着谢云权问道“你去看你二弟了吗”
谢云权道“还没,一会儿便去。”
谢老夫人趁机又交代了些别的事,要谢云权劝劝谢云舟忘了江黎,燕京城里好女子多的是,实在不必为了江黎这样的女子断送了好姻缘,理应寻个合适的女子赶快成亲才是。
后来谢云权把话一字不差说给谢云舟听,谢云舟轻笑道“大哥不必劝了,我除了她外,谁都不要。”
“既然如此喜爱,那为何要和离”谢云权问道。
谢云舟负在身后的手指缩起攥成拳,指尖深深陷在了掌心里,掌心深处现出重重的掐痕。
他站在窗前,听着长廊外竹子晃动发出的沙沙声,轻叹道“是我该死。”
谢云权见他如此讲便不好再劝了,之后两人没再提及成亲的事,谢云舟同他讲了很多领兵作战的经验之谈。
还拿出一些兵法书籍赠与谢云权。
“大哥切记,不可轻敌。”谢云舟道。
谢云权接过兵法书籍,定定道“阿舟放心,大哥一定谨慎。”
两兄弟又闲话家长了片刻,在谢云权开口前,谢云舟先开了口,他把一物放在了谢云权面前,“大哥且看。”
是那日王素菊被带去官衙后交代的始末,一共两份,一份是更早以前的,便是她在药材铺那次,一份是前几日的,是她在绸缎庄那次。
谢云权细细看完,脸色晦暗不明,谢云舟未曾多言,让谢七送他离开。
晚膳时,北院传来怒吼声和啼哭声,谢云权在训斥王素菊,吓得俊儿和秀儿也哭了出来。
王素菊更是哭得不能自已,她万万没想到,事迹败漏给自己惹了一身腥,还挨了谢云权的骂。
谢云权警告她,“若是再不守妇道,便拿着休书离开谢家。”
王素菊之前说带着俊儿秀儿走,纯属无稽之谈,她家里弟弟不成器,弟妹凶悍,就是她真有回去的心思,家里也无人敢收留她。
再说,她并无那样的心思,还是谢府住的更舒服些。
王素菊跪在谢云权面前道歉,说她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云舟也听到了哭声,但他未加理会,谢七问道“主子不去劝劝吗”
昔日谢云舟对王素菊一味偏袒,忽略了江黎,他懊悔不已,淡声道“不去。”
“我听大夫人哭得挺惨的。”
“自作作受,怪不得谁。”
谢七突然明白了什么,“主子这是在为夫人出气”
曾经夫人一直受大夫人的气,主子也多次站在大夫人这边训斥夫人,夫人为此哭过好多次。
谢云舟手指一顿,茶水溢出些,流淌到了手背上,映出点点红印,他似乎感觉不到痛,沉声道“做错了事,总该要受罚。”
就像他亦是如此,做错了事便要忍受着噬心之痛,没有解决的办法,等哪日死了才会解脱。
想到这里,谢云舟的心狠狠缩了下。
他右眼还是不能视物,眼睑半垂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谢七道“按照主子吩咐已经送到了药材铺,额外的差价已经垫付了。”
谢云舟满意点点头,“那便好。”
谢七问道“主子是打算以后都这样做还是只眼下这次”
谢云舟指腹摩挲着茶盏,沉声道“以后都如此。”
“都如此”谢七诧异道,“那可是需要补不少差额呢”
“那便去补。”谢云舟不能明着参与到江黎的生活中去,只能这样在背后做些什么。
“就怕江二小姐得知真相后非但不感激主子,还会恼主子。”
“无妨,先顾眼下便好。”
谢七还从未见谢云舟如此喜欢过谁,一时有些百感交集,都道镇国将军清冷无情,可世人不知的是,他把唯一的情谊给了那个舍他而去的女人。
但愿,主子能得偿所愿。
谢云舟能否得偿所愿不知,但江黎马上便要得偿所愿了,她期翼着药材铺开张的那日到来,很快的,两日一晃而过,她终等来了这日。
这日与她和何玉卿来说是最重要的日子,一早她们便来到了药材铺,荀衍也早早的赶到,店掌柜见过两位东家后便去忙碌了。
待吉时一到,鞭炮响起,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附近村民纷纷赶来,今日的生意极好,江黎在里间忙着记账,偶尔得空时也出来给人抓药。
荀衍见她额头上淌着汗,从袖子里拿出帕巾,作势去给她擦拭,江黎顿住,仰头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