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念头一时松弛,便要趁虚而入。
安身立命剑气奈何不得飞羽,而一旦动用赤龙神通,恐怕方才隐忍许久的心念,又要沦为赤龙左右,对于眼下的云仲无异于腹背受敌,凭堪堪迈入三境的剑气,要胜过眼前大抵在四境已然走得深远的猿奴魁首,本就是痴人说梦,而已然在沙场生死之间饱尝杀气的赤龙此时则是淡然得紧,仿佛早就猜到此刻初入三境的云仲,断然胜不得眼前敌,故而连周身内气也不外借,稳稳当当维持红绳的模样盘踞云仲手腕处,等的就是云仲力不能及,有求于己。
可这次若随了赤龙心意,大概要再从赤龙左右中寻到本来心思念头,恐怕要耗费更久的年月。
当初颜贾清曾再三告诫云仲,万不可过于依仗黄龙威势,因此物本就来历莫测,更能犹如扯丝控偶般撺掇人心,倘若一味顺遂这黄龙,没准有朝一日经黄龙授意,自个儿便不再是自个儿,而是行尸走肉相仿,到那时反客为主,倒是成了黄龙掌中刀。
山下刘澹贺知洲依然被垂死挣扎的胥孟府兵马死死缠住,从天西城赶来的万数援兵虽也忘死,已然止不住倒退,乱石山中依然有小半王庭兵马尚未曾下山,凭魏武泽接连变阵死撑,一时难以更进一步,温瑜内气损耗过重,此时面皮已显惨白,遭兵甲双刀制住,已有伤势频增,虽强撑再度叩指起阵,但也不曾拖延出多少功夫,就已被兵甲双手刀光以力破去,苦苦支撑。
漫天飞火若熄,胜负还在两谈,山麓里已是垒起数座尸山,王庭兵马腹内无食,掂刀时两手颤抖者居多,如是此战不胜,粮道难辟,姑州怕是要有那等人人相食的惨相,岑士骧连同少赫罕经年累月算计苦撑毁于一旦,大元尽数失陷,温瑜下山数月图的便是解去心头死结,得以前去紫銮宫见过久无音讯双亲,可眼下无论如何,云仲手头都无有胜过眼前猿奴的本事。山下惨嚎声马嘶声乱成一团,大抵贺知洲刘澹那两人,也要趁难得的喘息功夫,朝乱石山上张望一眼,火灭之时,即是王庭倾覆之时,生死一线,而这根薄如微丝的细线,却是落在眼下依旧束手无策的云仲身上。
红绳抖动愈发猛烈,剑气依然同飞羽僵持不下,而那头赤龙近乎已然要将头颅显化到云仲身前,细鳞如血,竟能从龙头上瞧出些许笑意。
好像那年凭一把破斧剁木桩时,那个少年也不曾觉得,自己是什么要同旁人妥协的修行人,即使是打落牙吞下肚的时节,毁去自身丹田经络,那个在南公山观云海悟剑的半大孩童,都觉得即使是破不得初境,眼前依然天大地大,剑气更大。
乱石山几乎一分为二,飞羽寸断,兵甲那两口翻飞不停的刀骤然碎成数段,近乎能与通天物一较高低,却在这阵突如其来的剑气之中登时寸寸断裂。
茫茫剑如海潮,碌碌人似雾散。
而山间一剑劈开半座山崖的剑客不曾停留,立在困蛇峡外再出一剑,替当年传闻里那头白蛇,破开山石壁垒,再回身时,其余四位猿奴尽遭重创,而后纵身踏到剑气之上,轻飘飘落在山麓万军之中,而开山那一剑的啸鸣声直到现如今才传来。
山呼海啸,人声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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