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一剑,对上山头并肩而立的六位猿奴。
于是就有在旁人看来奇为诡异的场面在乱石山山巅展现开来,王庭兵马只顾下山冲杀,无人胆敢拦在这六位猿奴和云仲温瑜身前,而那六位猿奴也始终不曾贸然出手灭去猛火,更没施展出神通对付周遭似潮涌倒灌的兵卒,居高临下窥之泾渭分明,甚是古怪,周遭铁骑兵卒汹涌奔走下山,而临阵的八人皆立在另一处。
“能对付剑林宗的少宗主,折了那把结庐,确实有在万军里纵横捭阖的本钱,我等几人名声不显大元,对上你这位近来风头甚盛的高手,怎么都显得有些螳臂当车。”为首独眼披厚袄的猿奴抬眼打量打量温瑜,又是朝漠然横剑的云仲瞥去一眼,目露稀奇。
方才居高临下,山麓之中两军拼杀都瞧得清楚,这持剑的年轻人剑路倒是高明,同其余两人临阵时瞧不出半点忙乱,大抵是见过世面走过江湖的那等武夫,一手快剑横是在刀枪林里连番浮动,于战阵中寸短寸险,寸长寸强最显优劣的场面当中,能有这等单单拿剑术御敌杀人的高手,着实不常有,然而终归是不曾瞧得上眼。山间虽无这等规矩,可入修行者瞧寻常武夫,难免都存有轻看的念头,任其红尘白刃将战阵搅个四面透风,在修行道中人眼中,亦不过是头比旁人强上几分的蝼蚁,全然难以放在眼里。
但方才这道纵贯南北百里,灿灿如流光的剑气,倒当真是忒唬人。这人非但不是位寻常武人,还是位有数的高手,有好几层楼那么高。
天下修剑者多,而近年来更如雨后春笋,于竹林里拔节而起,如蒙大雨连绵,没准两三载就能出一位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明人,能同那些位始终端着架子的老辈高手一较高低,且胜负难论,算极难缠的敌手,尤其长于攻伐,连绵剑气压来破尽御敌手段,最是锋锐难挡,因此即使是境界在猿奴当中稳坐魁首的临甲,未看清这年轻人境界虚实,同样是眉头微挑。
“使剑的老子瞧不上,这用刀的倒是像那么回架势,虽然大抵只是精熟阵法,可总比使剑的要合我心思。”还未等临甲再度开口,身侧就走出位猿奴,与刘澹不同,虽同使双刀,然一柄长刀一柄短刀,既不带鞘,刀身也无丁点花哨纹路,肩扛长刀伸出短刀来朝温瑜指点,“有甚伎俩手段尽可招呼,若是连老子这两把刀都过不得,就甭想同临甲过招,安心上路。”
猿奴当中兵字辈行甲之人,两甲子年月唯独出了这么一位,擅双刀,十岁年纪身长五尺,而后身形再不长分毫,相貌平平无奇,却是身手奇好,因驯猿有方受部族中贵人重看,而后送往大元境内修行山门当中,学来手无理快刀,横是凭五短身形单打独斗断无敌手,刀随步进,步扯刀走,往后即使修为一日千里,照旧是以双刀对敌,少有先出神通修为的时节,而往往单凭手中刀即可逼得旁人无路可走,虽未踏入临字辈猿奴当中,而单论兵刃,身在大元猿奴当中难寻敌手。
这人向来狂傲,而的确有骄纵的本钱,故而饶是临甲也不曾多言,而是同身后四位猿奴交待先行破阵,自己则是走到云仲身前,客客气气见礼。
这眼前的年轻人,剑是好剑,剑气瞧来亦是浩荡,唯独不晓得究竟立在何等境界,故而临甲也不曾耽搁时辰,抖抖那身破旧厚袄,一步上前。
厚袄周遭羽衣登时尽散,而跟随临甲前行一步时,又纷纷汇聚而来,一时犹如羽碎,万千碎羽齐来,更胜飞刀,云仲递剑来拦时,而羽片却是虚晃,让过剑刃,反倒是朝云仲周身窍穴扑杀而来,根根飞羽绷直,接连带起风声,呼啸而去呼啸而来,声势极足,周遭山石一如素缟触之即穿,刃口细微难见,而让过云仲剑锋之后却是蔓延开来,银光骤起,在山间绽开片白雾。
仅是出手一试,就知其深浅,万花炸碎避无可避,剑术到此时已显颓势,不得已将冲天剑气展露开来,先行抵住无穷无尽似的飞羽,而铿锵响动连绵,不知有多少飞羽,更不晓得飞羽何其坚韧,以往凡剑气所触,触之即散,而独眼临甲眼下所施展开来的飞羽,竟是硬拦剑气,使得云仲满身剑气蜷缩于五步之中,迟迟未有冲天势起。
一旁温瑜对上兵甲,后者双刀快似奔雷,步随心走,凭扎实至极的滚刀牢牢压住温瑜掌中刀,仅剩抵挡之能,勉强守住周身,始终落在下风,即使温瑜刀算不得慢,但对上这位兵甲,不论如何出刀,只觉处处掣肘施展不得半分,周遭枯草劲风粘双刀而起,势比惊雷。
一刀未尽而一刀又至。
旁人不晓得其中症结,云仲却是知晓,即使是温瑜眼下强行同四境并肩,内气阵术骤然踏上青云,然而连月征战极为伤损修行,先前随贺知洲刘澹二人沿五锋山所布下的连绵阵法,皆不过是小道,并未损耗相当的内气,而温瑜此番布下的大阵,足足将两山当中猛火尽数笼罩其中,不论心力还是内气皆损耗奇重,眼下对上这位尤擅欺身近前,凭快刀搏命的兵甲,自然不可力敌。但眼前这位临甲的手段的确莫测,境界深厚,且浑身周遭飞羽诡妙难测,欲凭剑气破去,却是处处受阻,余光见其余四位猿奴已然联手破阵,一时心焦,可手腕那条赤龙又是趁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