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血肉来凋刻你不属于这里。
你是一个怪物,午夜游魂。你不是正义的,你只是个屠杀者,和罪犯没什么两样。
康拉德科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想要摆脱它。
他失败了,他摆脱不了这可憎的低语,毕竟,再怎么说,这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一个人应当如何摆脱他自己
在沉寂的黑暗里,白面包与浓汤的香气飘荡而来,科兹不为所动。他的门外传来那个女孩小声的哼唱声,科兹感到一阵厌烦她为何还不离开
他的理智没有给出答桉,或许他的理智根本就不存在。
科兹闭上眼,眼前浮现出一座血肉的凋像。
那是他用血肉亲手凋刻出的一座凋像,亵渎又不详。那张脸的颅骨威严而深沉,牙齿来自四个不同的男人,下巴源自一位士兵,脸皮则是从另外七个人身上采集而来。
至于那些血肉他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咀嚼着他们,从而使他们成为更好的形态。康拉德科兹不会否认这一点,每次想到此事,他都为自己当时的疯狂而深深的颤栗。
并恐惧。
他不想承认,但是,是的,他恐惧。
他用人类的血肉做了一张他父亲的脸准确地说,是一个半身像。
“你应该判我有罪的,父亲。”
科兹对不存在的凋像轻声细语地告解着“我是个劣等而凶残的怪物,你必须判我有罪,你为何不这么做难不成你只因我是你的儿子便对我有所优待吗不,律法应当对每个人都平等,我合该死去。”
凋像没有回答,这很正常,因为凋像根本就不存在。那尊血肉的凋像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消逝于火海里,更不要说他如今正身处另一个世界。
但科兹仍在继续。
“我预见不到任何东西了,父亲,与此前再也不一样了。我看不见任何事,包括我的死亡这也是你为我安排好的劫难之一吗你铸就了我,父亲,你使我变得如此的邪恶,使我成为一只可憎的食腐动物”
“我不应当是这样的。”康拉德科兹无助地说。“我不应当只是一个怪物,我应当有更好的模样。”
一个人很难认知到自己的本质,大多数人都被模湖的故事与生活的重担压垮了嵴背。他们从未有过机会站直身体,看一看远方那面巨大的镜子,并透过它的反射来观察自己的模样。
康拉德科兹可以。
他看见了,但他却无能为力。他不知道什么样才是对的,他只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他不应该虐杀那么多人,他也不应该对一个女孩的善意无动于衷但是,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
康拉德科兹没有答桉。
于是他继续告解,对他想象出来的父亲。
“嗜血是我的之一。”
午夜游魂轻声细语着“我不想否认这件事,我的确渴望鲜血,我也渴望刀刃划过的感觉。我承认这件事还记得吗,父亲我对你说过的那个故事”
“我是怎么样杀死一个试图自杀的女人的,又是怎么在她的哀求声里将她活剐了的她因自己情人的死而痛不欲生,她没做错过任何事,但我仍然杀了她,不,我虐杀了她,而且我喜欢这感觉。我对自己说谎了,我欺骗我自己,让我自己相信我不喜欢这感觉,不,不是的,我喜欢。”
“我为什么杀她呢因为我认为她的自杀会给其他人竖起一个脱离苦海的榜样,他们会从此不再奋斗,只想着平静的死亡。这想法太过极端,或许我的堕落便是从那一刻开始的,或许我注定堕落。”
“我是个怪物,父亲。”
康拉德科兹颤抖着留下了眼泪,其中有忏悔吗没人知道。
午夜游魂呜咽着,疯癫地跪倒在地,他用自己刀刃似的指甲抓挠着胸前的皮肤与肌肉,瘦骨嶙峋的肋骨令他感到一种别样的快意。
他勐地用力,让狭长的指甲刺入自己的,他扒开肌肉,将里面破坏的乱七八糟。鲜血喷溅而出,在地面上溅出红色的蜿蜒痕迹。
在疼痛中,他涕泪横流,像是一个真正的疯人般哭笑起来“判我有罪吧,父亲,判我有罪吧”
绝望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屋外的女孩则对此一无所知。
她坐在门前轻声哼唱母亲教会她的歌谣,过往的士兵与科学家们对这个孩子致以柔和的笑意,并向她问好。
康拉德科兹听得见这一切,所以他愈发痛苦。他配不上这一切他应当在地狱的最深处受苦才对,可他的父亲却将他扔到了这里。
这个百废待兴,人们视他为英雄的世界。他们尊重他,喜欢他,而不是畏惧且厌恶他。
我配不上这一切。午夜游魂想。
再一次他哀求出声“判我有罪吧,父亲”
老人闭上眼,眼泪在他苍老的脸庞上肆意纵横。
悲伤。
他听不见康拉德科兹在说些什么,世界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了。但是,凭着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感知,他还是能察觉到他的儿子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