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应当矜持些,她又轻咳一声,提起长裙,走出小亭外,迎接陆景。
陆景走近,盛姿这才注意到陆景手中,还拿着一幅画。
这幅画明显被精心装裱过,中轴、流穗、轴上的浮雕,都颇为雅致。
“不曾来晚吧”
陆景眼中带着歉意“原想早到,却因为书画装裱一事耽搁了些时间。”
他说到这里,将手中的画递给盛姿。
“我也不知生辰之日,应当送你些什么,便想着用心画一幅画给你。”
陆景对于好友并不那般疏远,脸上笑容显得真诚而又灿烂。
盛姿听到这幅画是陆景亲自画下的,便越发开心了。
盛姿几人,正在前院小聚。
盛府后院,盛如舟正陪着一位剑眉星目,相貌堂堂的黑衣男子,望着他精心修剪出来的迎客松。
那黑衣男子头戴高冠,一手负后,一手放在腰间白玉腰带上,正值壮年脸上却有些散碎的胡须,遍布脸颊,看起来颇有些颓废。
可任何人看到这黑衣男子那深邃眼眸,以及眉眼中隐约之间透露出来的霸道气魄,自然会忽略这
男子的颓废。
盛如舟和这黑衣男子,并肩而立,望着茂盛的迎客松,言语中提及西北道之事。
盛如舟忧心忡忡,偶尔还提及那数次前来太玄京,刺杀圣君的伏无道。
而那黑衣男子,始终静静听着。
偶尔间,他手指还轻叩腰间的白玉,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男子正是大伏当朝大柱国
大伏大柱国本身便是一道传奇,他乃河东世家之子,自幼苦读圣贤书,天资聪颖之下,也曾考取状元。
后来,他自身理念与河东诸多世家相悖,为河东世家所不容,当时太玄京朝堂上,也再无这位大柱国容身之地。
然后时年二十四岁的大柱国便愤而辞去文官,前往边境从军。
至此时光已过三十六载,一位世家读书子却一步步养出三十万大伏玉龙军,以元神修士之身,统领三十万武道强军。
三十六载以来,苏厚苍麾下大伏玉龙军曾经纵横西域三十六国,也曾经杀入中神海,硬生生分出一片封宿海,也曾与北秦大上将争辉而胜。
时至如今,北秦国师每每过去数年,都要与这位大伏传奇大柱国论道一番。
不久之前,大柱国苏厚苍就曾经应北秦国师之约,前往阳劫海论世界之真。
归来时,还带回来呼风、唤雨两件刀剑宝物。
正因为有这等传奇般的经历。
大柱国苏厚苍看起来温文尔雅,眼眸轻动间,却有种种霸道气弥漫,令人惊异。
“西北道已经逐渐安稳下来,钟于柏不日将要启程,以他的修为、眼界、学问,再加上已然坐镇其中的楚神愁,二人彼此配合,大概能还西北道一片安宁。”
盛如舟长舒一口气。
天下人只知西北道遭了劫难,许多一夜之间都被屠杀殆尽,又有诸多大妖作乱,黄沙河决堤、许多所在又遭遇蝗灾,百姓民不聊生。
却不知其中,还有诸多原因,盛如舟这数月以来都在操劳此事,时至如今西北道局势才逐渐安稳。
“西北道日渐安稳,可大伏乃至这天下,仍然有劫难重重之地,河中道已经大旱六年,平等乡越发猖獗,已经在河中道立起大旗,自称为补天大将军的大雷音寺弃徒自奉神明,想还天下一个平等
如今内忧外患,正是多事之秋。”
盛如舟娓娓道来。
大柱国苏厚苍神色不变却看向北方。
他话语中多出了些担忧来“重安王日渐老朽,我能感觉到他那如同烈日一般的气血将要陨落,如今天下不知有多少人静静等待着他气血彻底枯竭,等待着那一杆天戟上的大日种子彻底枯死。
到那时,重安三州必然有一场大劫难。”
盛如舟眼眸轻动,道“过往数十载,天下间想看重安王陨落的人太多,无论是北秦还是无数在重安王手中亡国灭种的故国王室都想要让他死。
甚至我大伏
之内许多冷眼注视重安三州者,甚至与大伏交好的齐渊王,都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只是不知端坐在宝座上的圣君,又如何打算。”
苏厚苍沉默几息时间,道“圣君想要气吞天上地下,他心中所念并无那般简单。
重安王之女屠杀龙宫,重安王妃亲自入玄都,都不曾让圣君宽宥,也许这也代表着圣君对于重安三州的态度。”
盛如舟不愿再去看那生机勃勃的迎客松,低下头去“如今,只盼着重安王世子虞东神能够再多撑些时日。”
苏厚苍听到盛如舟话语不由想起那一身银甲,一手长枪曾射天狼的虞东神,想起这一位重安王世子年轻时,愿意以周身气血换取其父多三年时日的抉择。
“如果再给虞东神几年时间,也许重安三州又会擎立起一位盖世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