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身健体,稳固体魄。”
“要时常让识神退位,元神归位,这就是我们道家所讲的常保赤子。至于何为识神,何谓元神,你将来如果有机会修行,自会明白,记得与你的传道恩师多问一句,元神与元婴的渊源。”
“你以后在求学路上,修道途中,肯定会遇到一种纠结的人,与好坏、善恶无关,就只是心不定。”
“晓得自己做错了事,要愿意与人说对不起,遇到他人的过分要求,也要敢说一句不可以,如此一来,做人就比较轻松且清爽了,活得不别扭,故而元神自在,我还是我,物随心转,我就是我。”
来到溪边,陆沉掬水洗脸,岸边有一棵绿荫苍翠的老樟树,陆沉坐在石头上边歇息片刻,从袖中摸出一本陈平安在空白处写满细小文字的批注本,笑道“不可一味推崇古人,盲目高看古书,一门心思向故纸堆里钻去,而不出来,出不来。”
“就像陈平安这样,读书须先厚其书,再薄其书,最终做到一事,余下几句与书上心心相印的言语,或是一二个道理,任何一本书籍,无论是号称百世不移的经典,还是不够正统、甚至是被视为不入流的杂书,能够从中得到一两个真正属于自己的道理,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就不算白读。”
说到这里,陆沉伸出左手,双指并拢,轻轻拧转画圆数圈,少年惊骇发现,仿佛树荫的那份青翠绿意都被道士给凝聚起来了,陆沉再往溪水中张望一番,一勾手指,便有一块湿润青石跃出水面,攥在右手搓动一番,碎屑簌簌而落,最终变成了两方长条青绿色素章,道士双指捏住素章,左手手指作刻刀,开始篆刻印文,分别是“开卷有益”和“宁吉读过”,交给少年,微笑道“将来遇到某本心仪的好书,可以在书页上钤印这两方印章。”
少年委实是见之心喜,就不客气了,连忙与陆掌教道谢,陆沉笑着摆摆手,“跟贫道客气什么,真要过意不去,将来修行路上,自报名号之余,可以额外添上一句,陆沉是你的小师父。虽然你我是做不得名正言顺的那种师徒了,做人须念旧,昔年香火情还是要讲一讲的嘛。”
随后少年跟着道士一起走在山路间,头顶乌云密布,闷雷阵阵,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当他们来到一处山顶,当地土人,将此地俗称为送驾岭。
霎时间,大雨磅礴,天地昏暗。
陆沉给宁吉递过去一把油纸伞。
雨水倾盆而落,如天漏缺口一般。
两人撑伞站在原地,陆沉微笑道“何谓完人,天性舒展无遗漏。”
“天地间的第一等读书人,在礼字上做学问,或开辟或稳固道路,让人间道路,干旱不干裂,雨季不泥泞。就像我们来时的路。”
“第二等读书人,穷其一生,在理字上钻研,力求得其醇正,承袭道统续香火。就像那边的屋舍,还有我们手中雨伞。”
“第三等,在书斋治学,白首皓经,在字上兜兜转转,也能裨益文脉。就像每隔里路,就有一处的路边歇脚行亭。”
“再下一等,就是读过很多圣贤书,仍旧是半桶水,趋利避害,却也无心害人,还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天底下的读书人,这类人十占八九。又下一等,便是俗不可耐的腐儒了,道貌岸然,古板迂腐,以礼教道统和正人君子自居,行事刻薄,不通人情。最下一等,则是伪君子,真小人,他们学问越大,于世道危害越大。就像一本佛经上说的某种人,入我法中,住我寺院,坏我正法。”
黄豆大小的雨点,打得油纸伞震颤不已。
宁吉依稀看到,远处泥泞山路间,有人健步如飞,往这边赶来。
少年记性好,且善于捕捉细节,敏锐发现登山来此的赵树下,并非是“今天”的赵树下。
陆沉说道“赵树下是来这边练拳的。在学塾那边,束手束脚,这个拳招施展不开来,而且出拳动静太大。”
崔瀺有拳法,名为云蒸大泽式。
果不其然,那赵树下来到这边山巅,双足站定,气沉丹田,拉开拳架,开始朝天出拳。
陆沉与少年解释道“此拳有大出处,有个属于亚圣一脉儒生的崔姓老人,读书很多,有天在书上看到一个稗官野史的典故,说远古时代,大地之上接连大旱数年,民不聊生,有一位女子雨师怜惜苍生百姓,不惜违反天条,擅自降雨给人间,结果惹来天庭责罚,将她的金身拘押在打神台之上,日夜拷打,直至将其打碎金身,再将她贬落凡尘,相传在那道天帝申饬的诏书中,有自作自受一语。崔姓老人看到此处,满腔愤懑,怒不可遏,刚好是入梅时节,屋外大雨滂沱,他便走出去,才有了这么一拳。”
宁吉下意识抬头望天,问道“陆掌教,是真有此事吗”
陆沉笑道“贫道惫懒,术法不济,不敢轻易蹚水至万年之前的光阴,所以不敢说此事的真假。”
骊珠洞天的泥瓶巷少年,和那个窑工娘娘腔,加上后来进入落魄山竹楼的崔诚,相信三人都想不到,他们会以一种古怪的方式联系在一起。
一场仿佛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