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姚镇,宝瓶洲彩衣国鬼宅的老嬷嬷,梳水国老前辈宋雨烧。
当然还有那个大髯游侠,兄长一般的徐远霞。
姚仙之也奇怪,每次想要与陈先生好好说些什么,只是等到真有机会畅所欲言了,就开始犯懒。
陈平安问道“大泉京城内外,有没有什么隐士高人”
姚仙之摇摇头,“我好歹是府尹,所谓的世外高人,其实都有记录在册,不过该出名的早就出名了,真有那趴窝不动的,隐藏很深的老神仙,我还真就不知道了,这事你其实得问我姐,她如今跟刘供奉一起掌握着大泉谍报。”
陈平安笑道“随口一问,不用当真。”
姚仙之问道“是不是哪里不对劲我能不能帮上忙”
陈平安说道“真有不对劲的地方,你就帮不上忙了。行走江湖,第一宗旨,见机不妙就要溜之大吉,你小子一瘸一拐的,又跟不上我,难道还要我背着你跑路当法袍使唤啊,有飞剑术法什么的,你来扛”
姚仙之无奈道“陈先生,你别老拿一个瘸子调侃啊,当年你可不这样的。”
陈平安笑骂道“当年你小子也没瘸啊。”
姚仙之挠挠头,“倒也是。”
陈平安突然说道“你也别成天这么臊眉耷眼的,耐心等着吧,跟你说个事,我打算以后下宗选址桐叶洲,不过要比大泉更北边些,到时候你得空了,或者觉得边关马粪味道闻够了,就去我那边散散心。我就当为你破个例,直接给你小子一个不记名供奉当当。”
姚仙之猛然挺直腰杆,“当真”
陈平安笑呵呵道“我当然是当真的,至于你当不当真,我还能管得着一个头戴府尹官帽子的从一品郡王”
姚仙之刚要打趣个当了姐夫不就完事了,陈先生好像未卜先知,府尹大人脑袋上直接挨了一巴掌。
姚仙之趴在桌上。
陈平安就取出两壶酒,丢给姚仙之一壶,然后开始自顾自想事情,在桌上时不时指指点点。
姚仙之喝着酒,问道“是仙家术法吗掌观山河啥的”
陈平安摇摇头,“一个臭棋篓子,在随便打谱。你喝你的。”
姚仙之看了一会儿,看不出门道,就专心喝酒,什么都没想,反而有些犯困。
陈平安说道“困就回屋睡去。”
姚仙之摇摇头,“睡个啥,也没个娘们暖被窝。”
陈平安斜眼看着这个满脸络腮胡的邋遢汉子。
姚仙之有些微微脸红,“陈先生,我年纪真不算小了,又没外人,还不许我说几句荤话啊。”
陈平安笑道“那么打光棍的滋味,知不知道啊”
姚仙之哀叹一声,继续喝酒。以前陈先生真不这样的。
陈平安则继续盯着空无一物的桌面。
虽说是个臭棋篓子,但是棋理还是略懂一二的,而且在剑气长城那些年,也没少想。
下宗选址桐叶洲,护住太平山,以及之后的寻访天阙峰,占据“天权”位,打断金顶观的七现二隐。
按照棋理,这属于起手星位,棋盘上位高,注重取势,利于围空。
无意间找到了大泉王朝的刘宗,以及先前主动与蒲山云草堂示好,放走小龙湫元婴供奉,以及金丹戴塬,同时又让姜尚真帮忙,使得双方活命更惜命,甚至会误以为与玉圭宗搭上线。
这些都属于棋理上的起手小目,适合取地。
星或小目,两者其实都契合金角银边草肚皮一说,棋手最终所求,都是先手之后的入腹争正面。
金顶观首席供奉芦鹰,则属于一记陈平安随缘而走、既来之我用之的拆高,按照一般棋理,可谓狭路相逢,短兵相接,杀机毕露。只是被陈平安用得隐蔽,所以陈平安在芦鹰那边,就一点要求,什么都不用做,等到有需要的时候,他自然会找到芦鹰。只要芦鹰自己不失心疯了找死,陈平安就能在棋盘上借此做活。
但是大泉姚氏,在将来落魄山下宗遗址桐叶洲一事上,却是需要陈平安做出某种程度上的切割和圈定。只有身边这个姚仙之是例外。
其余的,交情归交情,朋友是朋友。利益归利益,买卖是买卖。有些交情其实也能做好买卖,甚至让交情更好,但是陈平安对待大泉姚氏,还是更希望双方能够纯粹些,当然,如果大泉皇帝是姚仙之,不是女子姚近之,哪怕是姚岭之,就又会两说了。当年陈平安懵懵懂懂,浑浑噩噩,不晓得姚近之的厉害,其实后来走过江湖更远,尤其是到了剑气长城的酒桌上,等到二掌柜喝酒够多,就越来越后怕几分。
陈平安伸手一拂袖,好像推散了棋局,犹豫片刻,“仙之,刘琮和刘茂,我能见到哪个”
姚仙之说道“刘琮见不着,没有皇帝陛下的许可,我姐都没办法去水牢,但是那位龙洲道人嘛,有我带路,随便见。”
陈平安点头道“那等下我们就去会一会潜心修道当神仙的三皇子殿下。”
姚仙之晃了晃酒壶,“这就去”
陈平安看了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