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儿子了,你自己想吧。”
催债的人离去,男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他去借钱,可没什么可压的,他想压自己,别人都不要,只能压他儿子,但若是不借钱,不去看病,人都要烧死了,再想压也没的压了。
这麻烦是上杆子的来,他想的自然是先保住命再说。
第二天,男人从之前听说的各种小道消息里摘出来点,然后悄悄蹲在了一个大户后门,当天天还没亮,就看到后门打开,有小推车出来了。
地面上打滑,小推车侧翻,草席里一具满身伤痕的少年尸体跌落在地面上。
男人忍不住走上前一步,险些从墙角走出来,因为他眼花了,差点把那尸体看成他儿子了。
他缩在角落里,看到的此前见过的一个混子出现,骂骂咧咧的跟人吵,隐约听到什么一天就死了,害得他挨了顿骂,还扣了月钱。
男人的手有些发抖,悄悄退走,回到了家,过了没一个时辰,催债的混子又来了。
这一次话锋就狠厉的多了,明确告诉男人,到时间不连本带利的还钱,那就别怪他们不讲情面了。
男人想握紧拳头,想到了虚弱的儿子,又颓然放下。
他去生了火,煮了粥,插根快子都不倒的那种真正的粥。
吃完饭,碗也不用洗了,因为碗舔的比兜还干净了。
时间流逝,到了最后一天期限。
男人坐在门口发呆,不知该怎么办,不知多久,一个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明叔,小弟好点了么”
隔壁的少女,眼中带着一丝担忧,问了句。
男人看着少女,目光越过少女,看向远处的巷口,催债的身影,模模湖湖的已经在那里出现了,他们身后,好像还有一个人推着独轮小车。
好像就是那天见到的那辆,推尸体的小独轮车。
男人的目光呆滞,望着少女,再望着远方渐渐靠近的催债人,面色开始变幻,不断的挣扎,然后,他的眼中带着绝望,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小小弟啊,稍稍,稍稍好点了,他还说要当面谢谢你的番薯。”
身上脸上都有些脏兮兮的少女,立刻道。
“那我去看看小弟。”
走上前几步之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快步返回,回了家里。
男人有些失望,却还是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跟着,就见那少女,拿着半个红薯从家里冲了出来,一熘烟的冲进了男人家里。
“我去看看小弟。”
男人望着少女的背影,那少女的背影慢慢模湖,催债人狰狞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清晰。
与之一同清晰的,还有他儿子那虚弱苍白的脸。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木然的站起身,看向面前的债主。
债主刚准备说什么,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些嘲讽的看了男人一眼。
催债人进入房内,短短几个呼吸,便见他们扛着个没动静的麻袋走了出来。
催债人拿出一个布袋子,丢在男人怀里。
“行了,两清了。”
男人颓然的坐在地上,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他回到房内,只看到他儿子躺在床上,地上还掉了半个番薯。
他儿子受了惊吓,语无伦次的问。
“爹,那那些人,绑”
男人凑上来,一把捂住少年的嘴,木然道。
“你看错了,睡吧,等开春了就好了。”
余子清冷眼旁观,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建筑,依然什么都触碰不到。
他转身离开,跟着那些混子而去。
光天化日之下,绑走了人,却什么阻碍都没有遇到,甚至隔壁的邻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被打晕绑走的少女,被直接送到了之前的那个富户。
第二天早上,男人再次来到富户后门,准备捡点火屎,因为之前死人了,现在这火屎又开始丢出来了。
他又看到了有个小车,推着个草席出来了,隐约还能看到个头顶,还能看到一点红绳。
一阵风吹过,草席揭开了一点,一双空洞的双目露出来,与男人对视到一起。
男人打了个哆嗦,又悄悄往后退了退,他认出来了,就是那个小姑娘。
一缕怨气,在那空洞的眼睛里浮现,而后便开始飞速壮大。
余子清哪怕什么都触碰不到,也依然感觉到了。
小推车,推着尸体,来到了城外那座不让平民去砍伐捡柴的山头,尸体被埋在了这里。
无名无碑的坟茔里,怨气飞速壮大,到了第七天,一个头上扎着红绳,怨气冲天的厉鬼,从坟茔里爬了出来。
而就在这一刻,地下开始涌出一股股怨气,不断的加入到厉鬼身上。
厉鬼的气息开始直线攀升,怨气越来越重,双目越来越红,红到开始淌出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