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见状故作惊讶, 抹泪道,“官爷这是什么话我们贾家的王氏女除了我,也就我姑姑了,谁不知道那是个菩萨活佛似的人物, 平日里最受家里上下敬爱的。我瞧着定然是我那娘家嫂子因为我哥哥出事的时候我们没帮上忙, 这才心存怨怼, 有意陷害坏我们王家的家风”
柳氏告状一事不是秘密, 此事拉起了皇帝搜查朝廷官员私藏犯官财务的浪潮, 朝廷上下谁不知道是因她而起。一时之间和犯官有旧的人家, 不管是收过东西的还是没收过东西的, 无一不恨她恨得牙痒痒。
王家那个庶子得知了柳氏所作所为,更是眼前一黑。王熙凤当初告诉柳氏,却瞒着这庶子便是早料到有今日的情形。这庶子虽没有什么才能,却实在是个王家人。王家人旁的本事暂且不论, 最值得说的却是利益至上会看眼色的本事。这庶子亦是承袭了这一点,如今王家已然败了, 倒是姻亲的贾家虽说也岌岌可危, 到底还没败落,尤其贾家的王氏女, 一个王夫人有贵妃女儿作依靠,王熙凤亦是有个公认十分出息的儿子,王家庶子便是得知了这样的消息,也只会更加奉承,而不会出面首告。
柳氏却是不同,王熙凤还在闺阁之中的时候,柳氏便是个短视的人,只计较眼前, 却不会去想更深的东西。且她和王熙凤关系素来不好,后来王仁出了事,贾家并未帮手,王家上下还要仰仗王熙凤这个出嫁女过活,柳氏心中哪里能舒坦得了。柳氏只有女儿,并无儿子,虽说庶子要奉养主母,到底不如何贴心,且王家已败,本就没有什么好东西,王家人个个重利,柳氏也不过是守着嫁妆过日子,哪里听得王熙凤等人吃香喝辣。这才闹的如此结局。
偏皇帝亦是有几分恶趣味,只道柳氏首告有功,打发人给柳氏加封,偏又只是封赠了一个六品安人,另有几样绸缎摆件。看起来倒是皇室为柳氏撑了腰,可这六品安人,在从前王家来往的人家里算得了什么,便是王熙凤,从贾琏处算起,也是恭人了。这安人的敕命,放在寻常百姓人家里确实了不得,但在各个官家里也是逢人便见礼的命。
只是王家如今已然败落了,只这么安人这么一个敕命,王家亦是得捧着,因着这还能展示王家还算个官宦人家。
那庶子自然恨得咬牙切齿,这敕命保了王家官宦人家的名头,但是却刺了不知多少世家大族的眼,若是叫人看了落魄倒也罢了,许多人家好面子,若是见人过得不好,只怕也就放过了,可是这踩着大家伙儿还拿了好处,还在官宦人家里活动,这不就是生怕别人不记仇吗偏王家没有办法,这是皇帝赏下来的,只能欢天喜地的接过来,还要表现的沐浴皇恩,不然一个不敬之罪便是躲不了的。
王熙凤心知柳氏和王家的情形,却没再过多的插手。王家到底是自己的娘家,如今已经是如此下场,倒也不需要自己去火上浇油,自有旁的人家给他们难堪,自己动手,反倒叫人知道了便是一个罪过。何况自己想报复的也就是王仁和柳氏,对这庶子倒是没有什么所谓。至于王家的名声,在王熙凤计划着要把王夫人踩到地底的时候就知道,只怕是留不住了。王家子息不丰,也影响不了许多的人。
那官员看王熙凤的义正言辞,却没有再说什么,斜眼看了一圈贾家各人的脸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我们是为圣上办事,圣上宅心仁厚,自然不会冤枉了好人家,恭人既是无辜,今日倒是在下叨扰了。”
贾家人好言好语的送了他出去,又过了两日,待得听闻这批人出了金陵城门,这才松了一口气,聚在一起吃了一顿一桌子人都觉得没滋没味儿的饭。
邢夫人虽在贾家向来没什么话语权,如今到底也是在场辈分最高的,吃了饭,喝了茶聊天的时候眼色古怪的盯着王熙凤看,王熙凤心里知她的想法,被她又盯着看了半饷,便放下茶盏,问道,“太太有什么话儿吩咐的,只管说便是,看着我可能看出朵花儿不成”
邢夫人心下琢磨,王家女向来无利不起早,便是油锅里的铜板儿都要捞出来花儿的人,她哪里信王熙凤义正言辞的说辞。如今贾家还在守孝,王熙凤和贾琏为了做个孝顺模样生怕叫人抓住了把柄,当然也是为了省钱,贾家的一切使费都从简,邢夫人从前在贾家便过得不算舒坦,如今在这夫妻一人有意俭省下过得更不好了,偏全家人都如此,又是打着守孝和给巧姐儿祈福的名号,冠冕堂皇得叫人不好质疑。
如今王熙凤问起,邢夫人便开口道,“你真没拿那几家的东西”
王熙凤眼里一冷,似笑非笑的看着邢夫人,道,“太太这是什么话儿这是重罪,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去碰那些东西,连上头来的官老爷都没查出来我有,自然是没有。”
邢夫人却是不信,道,“你管家这么多年,难道眼睛是瞎的不成这样的事儿,原也不止一家两家做了,你要是要给孩子们留点后路,也没什么稀罕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得的。”
王熙凤冷笑一声,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没的认自己没拿到过的东西做什么。是,我是管家多年,但是太太也不算算,那几家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