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听闻傅家之事, 见宝玉行止,知道他天生痴性, 倒是不奇怪, 只是听见晴雯定了,不免心神恍惚,忙问道, “可说定的是谁家不曾,一起长大一场, 我们也去看看她。”
宝玉垂头丧气, 恹恹道, “她们不和我说, 恐我坏事,你若想知道,自己去问罢。”又点了好几样好东西, 叫袭人一一包了。袭人见许多好东西,有一二自己见了都有些心疼,见宝玉盯着包裹, 又不好哄他拿出来, 便劝道, “今年还有姑娘、林姑娘出门子呢,二爷今儿都送了出去,明儿又拿什么送去呢”
宝玉皱皱眉, 有些不快道,“傅家小姐和咱们自己家的姑娘哪里一样, 咱们自己家的姑娘,大可不必如此生分,我早已想好了, 又不缺这一些东西。”
袭人拿他无法,自晴雯、芳官等人出去后宝玉待她们几个就不如从前亲近,只道是她们告状才害得晴雯等人被王夫人赶了出去,她心中委屈,若是辩驳,宝玉也不会听,只能硬忍了,把东西包好,吩咐麝月好生送到梨香院去。自从上次她妈去世没有跟在宝玉身边被贾母借机发作过一次后,袭人越发不敢离了宝玉跟前了。
近日里王熙凤事儿多,倒是没到园子里去,倒不知道这几日园子里的官司,见了麝月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不由疑惑道,“这是做什么”
麝月将来意一说,王熙凤眉头一挑,把那几个包裹打开来看了看,脸上便有些不好看,对麝月道,“谁打包的东西也没劝上两句不成”
麝月站在一旁,亦是看到了包裹里的东西,好几件金玉摆件,都是宝玉常在家里摆着的,另有几把古董扇子,亦是宝玉爱物,脸上便也变了脸色,道,“袭人姐姐交给我的,这些日子二爷对袭人姐姐和我们都有些冷脸,只怕袭人姐姐也劝不动。”
王熙凤道,“这些东西,便是送给你们拿着玩,或是给妹妹添妆我都不说什么,哪里能送给傅家小姐,还说敬佩她,这是害她呢。便是晴雯,我不叫人告诉他和他身边那些人晴雯的现状就是不想他们去扰了晴雯的日子,送些库里的东西也都罢了,这算什么”晴雯那一包还大些,王熙凤索性都摊开来,见里头还有两盒胭脂膏子和一盒玉簪花棒,愈发脸色不好看了,指着道,“晴雯说的那家虽不算什么大族之家,也不是寻常小户,女婿性子也烈,好容易回转过来了,还招她做什么。”
麝月脸上涨的通红,麝月为人厚道,虽性情上都说是公然第二个袭人,人缘却比袭人还好,便是晴雯都和她关系不差,如今一看自然知道是宝玉的不是,但她素来知道宝玉的性子,也知道宝玉待晴雯亦有一番不同,感念其心,也不忍苛责。只道,“我拿回去罢。”
王熙凤想了想,麝月和上上下下的丫头关系都好,这事儿也和她无关,便转头道,“罢了,小红,你和麝月去一趟,和宝玉说清楚,傅家那头咱们家是按例送的,多了不合适,何况这些东西,原也不是来往该送的。至于晴雯那头。”王熙凤翻了翻,见多是宝玉房中摆过的,道,“这些也不成。他真有心,便拿一二没用过经过的东西出来。这还有几样是上了单子老太太、太太给的罢,哪一日叫太太知道了,他和袭人怎么和太太解释尽给我添乱子。”
小红脆生生应了,拉着麝月就往回走。
小红路上还和麝月道,“这位爷怎么想的,便是要送,也不该送这些用过的东西。若是晴雯还在咱们府里,或是快不成了,这也就罢了。这算什么。”
麝月一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小红道,“本就说了,怕他坏事,这才大家都瞒着,怎的还不明白我们的心意。”
麝月问道,“二奶奶说晴雯的夫家不大好相与自她出去了,我们也没个她的消息。”
小红道,“也不是不好相与。她说的是威远镖局家的小公子,就是薛家常请的那家。他家老奶奶原和芷大爷的妈有亲戚关系,到了绣坊去就看中了晴雯的手艺,见了人见她生得好也十分喜欢,说了有小半年,好几位姐姐轮番去劝,好容易晴雯才放下府里的事儿才应下。他家早知道晴雯从前是爷们儿身边伺候的,明白没什么越礼之处倒也不在意。只是武人你也知道,性子总归急一些,那位公子见了晴雯,喜欢的和什么似的,若是不去招惹倒罢了,偏二爷又送这些瞧着十分亲近的东西,到时候醋起来”小红摇摇头,道,“听说这位颇混过几日江湖,比那位柳二爷还有些江湖习气,到时候难为晴雯不说,哪日套头把宝二爷揍一顿只怕都是有的。所以二奶奶才叮嘱我们不要叫宝二爷知道。”
麝月又细细问了晴雯夫家一些大小事,知道了不是无谓折磨媳妇的人家才放下心来,道,“这倒是晴雯有福。”说起宝玉,不免又是一叹,“二爷说到底,也是念着从前的情分方才如此,倒也没什么坏心思。”
小红道,“我不瞒姐姐,原先我还在怡红院的时候,倒也有一二想头。只是当时怡红院里哪有我上前的时候呢后来金钏出去了,我又跟着奶奶学了些眼高手低,这才回过味儿来。二爷再好,咱们也得有命服侍才是。若是二爷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