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搅蛮缠的称粮下来,竟然有变成了一千七百多斤,而按他们这样贪得无厌的性子,一千七百多斤的粮,他们至少要备下两千多斤
整个村里的存粮加起来也才堪堪这个数目啊
见着他们要离开,老翁急忙拦上去“大人,您是不是记错了我们只差五百多斤啊”
“你在怀疑我”落在后面点的官吏不耐烦地推开老翁,“说是多少就是多少,一两都不能少”
“大人您要是不信就再称一遍,真的没有差那么多啊”老翁又大着胆子缠上了他,他不敢伸手,只能挡在他们的前方,佝偻着身体,一遍一遍作揖。
“让开”官吏不耐烦地呵斥道,“再拦着可就不是一千七百多斤了”
眼见着他们要走出村口,老翁再也顾不得许多,他直接跪到两个人的前方不住地叩首,他们周围衣衫褴褛的村民见状也跪下来,没人敢直接指责官吏在其中捣鬼,只能七嘴八舌地卑微祈求他们留下来把粮食再称一遍。
被这么多人围着,直接挡住了他们返回的路,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领头的官吏不耐烦地将老翁扫到一边“都让开些”
村民们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呵斥得后退,却又不敢彻底让开路,因为三日后,他们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粮食
“好啊,一个二个反了是吧”官吏抽出腰间佩着的刀,“都给我滚开”
刀一出,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村民们惶恐地互相推攘,场面开始趋于混乱,不知怎的,最前方的老翁在推攘间径直撞上了官吏手中的刀,那刀锋利,在颈侧一滑,鲜血便喷涌而出,浇得人满头满脸都是血迹。
见死了人,那官吏惊得将手中刀一丢,眼里闪过惶恐,却仍旧骂骂咧咧强作镇定,他小声地骂了一句“晦气”
接着他从地上捡起刀,趁着村民呆愣的时候赶紧爬上了牛车“三日后就收你们五百多斤,你们快去准备吧”
牛车走得慢,周围沉默得令人不安,那官吏看着那刀上来沾着的血迹,握着刀的手抖了抖,他在怀里摸索了一阵子,摸出个银锭,又摸出一角碎银子,眼里流露出不舍,他将这两样放在掌心看了看,随后将银锭收到怀里,将碎银子一抛,那不规则的碎银子便骨碌骨碌地滚到那倒地的尸体上,躺入血泊中。
“你们去买一卷草席,买点纸钱把他葬了。”
牛甩着尾巴往前走了几步,拖着满满一车粮食,载着两个有些惊慌的官吏向前走,他们只走出了几米,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便越来越大
“杀人不需偿命吗”
“只要五百多斤又怎样,反正都活不了”
“只要触怒了这些大人,我们也是待宰的牛羊”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
这些窃窃私语终于变成了震耳欲聋的质问,人在从众的时候,往往是没有理智的,衣衫褴褛的村民像从黄泉路上爬出来的恶鬼,团团围住了那架牛车。
愤怒会传染,恐惧会传染,怨憎自然也会。
等村民清醒过来后,那两个刚刚还作威作福的官吏此时已双目圆睁地躺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他们旁边,同样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村民。尸首上放着两把刀,刀身上的血积得更多了,最初的血迹已成了暗色的渍。
“怎么办怎么办啊”
理智回笼,恐惧自然也袭上心头。
按楚国的法律,民杀官者,杖一百,夷三族。
他们整个村子血缘彼此牵连,若真按照律法来,怕是整个村子都要被夷尽。
有人悲鸣“交了粮是死,不交粮也是死活不下来的”
有人绝望“我们杀了官差,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我们没有活路了”
有人侥幸“我们这地方又远又偏,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可以糊弄过去呢”
有人激愤“今年土豆不知得了什么病,挖出来全都是黑的,吃下去就会死人,我们因为交粮税活不了,其他村子便能活了吗反正都活不了,横竖不都是个死不如躲到山上去”
年纪大些的村民没有这样逆反的勇气,他们早已在一日日的重压中被磨平了棱角“你们是要落草为寇啊这条路一走,可就回不了头了”
“反正杀官差也是死,落草为寇也是死,至少落草为寇我们还能吃两顿饱饭吧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年轻些的村民眼里闪动着憎恶,他们也害怕,但如今发生的事,已经逼得他们没有选择。
“我倒是有个提议。”村民中惯常喜欢往村子外跑,与其他村子打交道的一个人说,“大家都是良民,落草为寇怕是没多少人敢尝试,倒不如我们联合其他村子,一起信奉神子。”
其他村民们没有听过神子这样的说法,于是便有人追问“什么神子”
“记得罗汴城两月多前的那场雨吗那就是神子向上天为我们求来的如今这些官爷这样欺压我们,我们不如联合起来反抗他们神子见不得我们悲苦才向上天为我们祈雨,如果他能统领我们,我们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信奉神子,说不定就有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