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姐夫倒是个好官。”
夏完淳摇摇头:“只是好官,更容易挡住人家的发财之路。”
潘卓闻言,皱眉思虑片刻,才道:“沧州之地,一曰运河,二则盐场,这两处犹如聚宝盆,何止巨万,不知积攒了多少的钱粮。”
“我姐夫怕是惹了什么人。”
夏完淳点点头,这才对嘛!
“走,去高府看看。”
在潘卓的陪伴下,几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高府。
只是却一无所获。
那个书房,干净整洁,仿佛从来就没有被使用过一次。
潘卓搜寻了片刻,摊手道:“哎,什么证据也没有,就连书信什么的也无了。”
“这无证据,就是最好的证据。”
夏完淳环目而视,沉声道:“看来你姐夫真的是被谋杀。”
潘卓大惊失色。
堂堂的从四品大员,在一府仅次于知府的高官,竟然真的被谋杀了。
两人相顾无言。
一时间,书房中竟然升起了一丝凉意。
……
此时,在河间府衙,知府急的团团转,坐立不得。
同知,知县等官坐落一堂,相继无言。
“都说说,这个怎么办?”
知府坐下,叹了口气:“夏完淳去了高府,看来是怀疑他是被谋杀了,而非夫妻误杀,对咱们沧州来说是祸非福。”
“府尊,此时我等可没参与。”沧州知县忍不住道:“如此胆大妄为,我等也不过是疏忽罢了。”
“是啊,官场上可不兴暗杀……”
所有人都在撇关系,但知府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作为整个河间府的主官,板子肯定是第一个落在他身上。
“好,即今日起,谁也不要参与此事,钦差不是要查吗?那就让他查。”
不久,夏完淳就感觉自己突然从泥地中拔出了半只脚,虽然依旧艰难,但到底还是一样。
只是,他依旧没有头绪。
显然那些人早就对此心有成竹,根本就不怕他查,一切的证据都已经销毁。
没两日,狱中就传来消息,高潘氏羞愧自尽了。
这让夏完淳怒火中烧。
这手段太过于狠辣。
潘卓听闻姐姐死后,也只是哀伤了一会儿就收拾了心情。
在遭受弑夫的骂名后,他姐姐在沧州已经没了容身之地,即使洗刷了污名,但后辈子也没了。
不过这几天他跟着夏完淳,倒是被其认真所折服,甘愿听其调遣,任劳任怨。
“去查运河。”
既然桉子得不到头绪,夏完淳自然就转换方向,将目光投向了运河:
“你去散播消息,说高德是得罪了水匪被谋杀,或者被私盐贩子给杀了。”
“啊?”潘卓一愣,这些草民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叫打草惊蛇。”夏完淳镇定道。
没几日,运河上竟然萧条了许多,大量的船夫离开了沧州,使得码头空了近一半。
潘卓叹道:“看来这些船夫果然心里有鬼。”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夏完淳回忆起自己刚来沧州就被船夫出卖的情形,随口道:“不知多少的江洋大盗,水匪,借着船夫的身份做恶。”
“把人载到空荡的水域直接谋财害命,这是船夫们经常做的事。”
“尸体喂鱼,无人知晓,从而逍遥法外。”
潘卓脸色平静。
遭受了毒打磨砺,已经让这个秀才脱胎换骨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夏完
淳冷笑一声:“走,咱们长芦盐场。”
河间府和沧州之所以发展迅速,盐场的作用超乎寻常。
虽然说盐场的利润都是朝廷掌控,但紧靠着盐场,沧州获利匪浅。
那些南海北王的盐商,船夫,可不得在沧州落脚歇息,为了避免空船,只能进一些本地特产回去。
一来二去,沧州府的仓酒就是靠这群船夫们传开了。
从沧州城离去,巨大的钦差仪仗队就打了出来,吹吹打打数十人,威风凛凛。
等他抵达长芦盐场时,巡盐御史和都转盐运使就亲自相迎。
虽然绍武皇帝经过了改革,将纲盐法变为了票盐法,但朝廷对于盐场的控制却有增无减。
全国设有十大盐场,沿海地区则分别是辽东盐场、长芦盐场、山东盐场,两淮盐场,两浙盐场,福建盐场,两广盐场。
在内陆地区,则是四川盐场(井盐)、山西解池盐场,以及西北盐场。
西北盐场的规模虽然较小,但其涉及到了甘肃、绥远、宁夏、安西四省,基本上都是湖盐。
长芦盐场近在京畿,从山海关一直延到河间府,数百里地,供给着大半个北方,尤其是京城的食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