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两岸,热浪滚滚,青色的麦苗带着些许的微黄,一阵微风拂过,激起了一阵阵的麦浪。
赵石头身上的短衣都被湿透了,长裤被挽到了膝盖以上,露出了结实而又黢黑的大腿,他埋首于田间,不断的清除着沟渠中的淤泥,将其填在田埂上。
附近的百姓们都是一样,在这即将收获的季节,他们最为畏惧的是干旱和洪涝,这两项灾害中沟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沟渠既可以排水,又可以将淮河的的水引入田中,喂饱麦苗。
太阳的暴晒下,农夫们自觉地维护沟渠,不时地盼望着麦田,期待着收获的季节。
“爹,擦擦汗!”
不知不觉,日上中天,送饭的女儿和婆娘,提着竹篮过来,额头上满是汗珠。
赵石头接过被井水湿透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直接耷拉在脖子上,井水流入背脊,凉飕飕的,整个人舒坦了许多。
“咦,这是羊毛巾咧!”
这时候,隔壁的赵二虎则背着锄头过来,瞅到白花花的毛巾,露出羡慕:
“石头,这是你未来女婿送来的聘礼吧!”
“羊毛巾在城里可受欢迎咧,一条能卖三十来钱(文)呢!”
“这可不是聘礼。”赵石头咧着嘴,露出黄白色的牙齿,眼睛眯成缝:“这是他孝敬我的。”
“等腊月,他俩才成婚呢。”
说完,他与赵二虎并行而走,来到了树荫下乘凉。
同时,一家人老小也摆好了饭菜,杂粮米粥,以及一碟咸菜。
爹娘,大儿子、小儿子,即将嫁人的女儿,婆娘,一家六口,倒是热闹。
篮子里的米粥都是定量的,干活的男人是一大海碗,妇孺则是小碗,各自吃食着。
小儿子才七八岁,肚子里没个量,一股脑的吃完了,就眼巴巴地盯着爹的大碗粥。
“让你吃那么快。”婆娘责骂过了一句,划拉几口粥进其碗里。
十六岁的女儿扎着两个粗辫,略显黢黑的脸上露出宠溺,她从怀中掏出了两个红彤彤的山果:“吃吧,小肚子也不知量。”
“你别惯着他。”赵石头看着一家人和善的样子,忍不住责怪道,但嘴角的笑却怎么也止不住。
这样快活的日子,也才几年功夫。
昔日那条肆虐的淮河不在泛滥,即使薄收一些,但在低下农税的面前,也能勉强填饱肚子。
“咦,你这咸菜,咋红绿色的?”
这时候,捧着饭碗的赵二虎,则看到了他们家中的咸菜不一样,忍不住问道。
“腌的西瓜皮。”婆娘笑道:“大牛那小子前不久在城里送来两个大西瓜,吃完后皮舍不得扔,就腌了做咸菜。”
“酸酸辣辣的,倒是开嘴。”
赵二虎止不住地羡慕:“大牛有出息咧,在乡里做事!”
“多亏了他表叔照顾。”赵石头忍不住咧嘴。
对于王大牛这个女婿,赵石头最满意不过。
平日里机灵,不喜欢干农活,为人懒散,十八岁了都没人讲亲。
但架不住人家有个表叔,从军中下来,去年直接在乡里当了乡长,这下在乡公所里做事,大小也算有个官皮。
软磨硬泡之下,他才允了亲事。
这不隔三差五的就送一些时兴的东西过来,一家老小都喜欢他。
赵二虎吃了一口西瓜皮,味道倒是不错,然后三口并两口地喝下粥,躺在树荫下琢磨起来。
一旁的妻子见其满脸纠结,不解地问道:“你这烦什么心?石头家的咸菜好吃?”
“你说,把老大送去参军如何?”
赵二虎扭头道。
“当家的,你疯了?这要是当兵了,指不定回不来呢!”
婆娘埋怨道:“我听说还要到处乱跑,指不定死在半路上,骨头都回不到家里呢!”
赵二虎怒道:“头发长见识短,参军的前程大的很呢!”
“老大不是读书的料,要是去军中的话,回来后就是乡长老爷呢!”
“就算不分在咱们县,也在隔壁县,咱家那时候可荣光了。”
听到这话,婆娘则犹豫了,她脑海里也在畅想着乡长老娘的风光。
到时候村里谁敢给老娘脸色看?
塘边洗衣裳,还不得把最大最亮的那块石板让给自己?
“今时不同以往了。”赵二虎感叹道:“如今当兵只有十五年,包吃住,干了好,回来还能当官,这谁不乐意?”
“再不济还能去县巡防营里吃食,饿不着,与咱们在土里刨食强多了。”
“那啥时候能当?”婆娘忍不住问道。
“我先说县里八月招人,然后去省里什么练兵,再发配到各府安排,到时候再问吧!”
一旁的大儿子听着这话,飞快地扒拉着粥,然后大声道:“爹,娘,我想当兵。”
“听说当兵能吃饱肚子,隔